唐世璋也忙说:“娘有爹照顾着,雨悠别担心。”
“嗯!”雨悠松口气,拿手绢走到哥哥们面前,一一擦过他们的脸颊,“大哥哥不哭……二哥哥不哭……三哥哥不哭……四哥哥不哭……五哥哥不哭……六哥哥不哭……七哥哥不哭……你们都别哭了,好不好?”
等这工作完成后,小小的她已经走不动了,干脆坐在地上喘气,“好累喔!我想睡了……哥哥抱!”
“雨悠乖,雨悠快怏睡,作个好梦喔!”唐老大将雨悠抱上床,七兄弟一起站在床边,看着唯一的妹妹安然入睡。
十四道泪水无声流下,再也不必多说什么,他们心中都已决定,此生将尽所有能力爱护她,只愿上苍垂怜,别再让这小女孩的人生有所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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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匹闯祸的“洛神”呢?牠被送至市集拍售,或许是命运安排、或许是老天捉弄,正巧遇上了来自云南大理的景家人。
那时景老爷和景夫人仍然健在,牵着独生子景瀚平的手闲逛在热闹的街上。
十一岁的景瀚平对每件事都觉得好奇、新鲜,原本赶着要多看些景点,却突然停下不爱穿鞋的双脚,皱眉道:“爹,那匹马好象很忧愁似的!”
“忧愁?”景老爷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学了马话?”
“我们去看看吧!”景瀚平说着就跑上前。真的,不是他的错觉,这匹马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似乎有满腔的心事无处可诉。
景老爷和景夫人随后而至,他们夫妻俩都识马,一看便道:“这马毛色光亮、双眸有神,应该是匹好马。”
“爹、娘,我们带牠回家好不好?”景瀚平抬起头问。
景老爷极少听到儿子有所要求,当场答应,“既然瀚平看中了,那就买下了!”
“谢谢爹!”景瀚平模了模那匹马的鼻梁,总觉得牠眼中隐约有泪,不知牠碰上了什么悲伤的事?
最后,他们以相当廉价的价钱成交,卖马的小贩道:“这回算您赚到了,听说卖方只急着要出售,连价格都随便人开呢!”
“牠应该是匹千里马,只需要伯乐来发掘。”景夫人模模儿子的头,“瀚平,你是牠的贵人,就由你帮牠取蚌新名字吧!”
“嗯!”景瀚平寻思片刻便道:“我要叫牠『御风』!”
听到“御风”这名字,马儿嘶叫了一声,似乎也知道这是牠的新名字,那双忧郁的眼眸终于有了新光彩。
回到云南大理后,“御风”成了景家的车队马匹之一,六年后怀孕生下小马,景瀚平天天都跑到马厩探视,对“御风”和小马都关怀备至。
景老爷看儿子这么爱马、懂马,“瀚平,你十七岁生辰快到了,这匹新生的小马就当作你的坐骑吧!”
“谢谢爹,那我该给牠取蚌好名字。”景瀚平灵思一动,“就叫『旋天』如何?”
“好名字!”景老爷模模小马的脸,交代说:“『旋天』,你可要一辈子做瀚平的好搭档,让瀚平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安然无恙。”
“我会亲自照顾牠,让牠永远跟着我。”景瀚平望着“旋天”,心中颇有灵犀,彷佛这缘分已被注定。
只是当时的他并未预料到,很久很久以后,长大的他将骑着“旋天”,载着一位跛脚的姑娘,走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
后记:二十八岁生日及其它
以下是关于我的二十八岁生日,以及其它无关的事,请参考一下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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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君是我的一位男性朋友,最近他拜托我一件事,请我在小说后记中写下他的一段经历,让所有读者作为借镜。
基于种种原因(个人隐私,不便细诉),Y君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被传染了爱滋病,因此,他前往台北市昆明街100号的性病防治所,花费四百元做了快速抽血检验,可测出爱滋和梅毒用种抗体,之后他回家等候结果。
第二天他打了电话,服务小姐说结果还没出来,第三天他又打了电话,服务小姐沉吟片刻,Y君的心跳随之停止,终于,小姐回答没事,并未感染。
在这其中的过程,Y君不断打电话给我,欣说他的心情如何紧张、低落、绝望,从一开始他决定若真有爱滋病将要自杀,接着改为要出家当和尚,到最后变成要孤单过完一生,这对他而言都不是很好的选择,所以我还是祝福他能逃过一劫。
尽避检查结果Y君并没有爱滋抗体,但那只证明他在三个月前的性行为没有危险,至于一个月前的性行为,则可能因为潜伏期而无法得知。
Y君因此再度陷入恐慌,从网络上得知还有一种爱滋病毒检测,需花费用千五百元,他说,即使再贵都要做,否则他将陷入恐惧忧虑,无法自拔;因此,他又前往荣总做检查,得知结果也是正常之后,Y君才重获新生。
Y君说,经过这次的教训后,他要多做好事,回报老天的恩惠,并请我务必对读者朋友们说——
虽然这是很老套的话,但不管做什么都要保护自己,衡量自己是否承担得起后果,因为只有在即将失去生命时,我们才能了解生命有多可贵。
这世界对爱和性有太多种标准和解释,我个人也不能左下定论,但如果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生小孩,如果想保护自己也尊重别人,那么,戴上绝对是正确的!
(关于爱滋病信息,请尽量上网查询,或致电性病防治所,从生理到心理、咨询和讨论都有包括,这些知识可免除许多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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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一家福利中心,店员比顾客多,播音器放着老歌,安安静静的。
我的工作是写出最不实际的浪漫爱情小说,然而,我却是个标准的特价主义者,非特价品不买,非便宜货不爽。正当我用电眼搜寻架上猎物,突然有首歌让我停下脚步——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躲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我心茫然,环顾四周,不知是否有些中老年人已经没有了妈妈?已经不是宝贝?当他们听到这首歌,可会心头一痛?可会想起自己的妈妈?
我知道自已有多无聊、多神经质,但我就是忍不住要想,当有一天我的头发斑白,当有一天我已经没有妈妈、已经不是宝贝,当有一天我在某处听到这首歌,人们会不会诧异的看着我这老婆婆哭得像个小女圭女圭?
妈妈、妈妈,请让我永远当个宝贝,请让我永远能躲进您的怀抱!
可我不该那幺残酷,让妈妈看宝贝先离开,那会粉碎了她的心。
所以,还是让我送走妈妈,让我有一天听到这首歌痛哭出声,让我忽然领悟自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即使那会让我难过得几乎承受不住都无所谓,毕竟我曾是个宝,曾在我妈妈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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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我总爱想象自己在“历尽沧桑”后会是什幺心境、什么观感?甚至常常想要快点成熟、快点凋谢,然后去回亿以前的人事,那似乎很有美感。
像一些老电影或是老歌的故事,多么凄美浪漫,至少我年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是另一番感受——
啊!我还不知道呢!毕竟我才十六岁,到底三十岁、五十岁的我会是怎样的人呢?我多么好奇的想知道,到底要经历过哪些风浪?哪些悲欢?我才能懂得岁月予人的意义和变化?某海沧田是什么?残缺之美是什么?我仍疑惑着。
这是我十六岁的日记,而令看起来真可爱,也真感伤。当初我所想象的或多或少都实现了,我是经历过一些风浪和悲欢,也稍微懂得了桑海沧田和残缺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