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却转向东寅,微微笑着伸出了手,“幸会。”
之后东寅便签进了天成公司。
不见天日的封闭训练进行了整整一年,其间他只回过两次南旗岛。大半的精力用于声线训练以及筹备新专辑。公司对新人的能力考察向来极为严格,严格中又有许多成人世界的猫腻,东寅凭着自身的聪明才智,加上尼侬长袖善舞的周旋,终于在一年后推出了第一新专辑《塔上》。
彼时流行音乐界正是R&B说唱风格当道,歌迷听了几年也就腻了,看够了那些个所谓的偶像明星在台上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越来越无法忍受他们口齿不清的碎碎念。
东寅的主打乐器是木制吉他,极为简单,不掺任何廉价合成的电子乐。那徐缓清冽的吉他乐好像一缕清风,直吹得死气沉沉的流行音乐界浊气四散。
毫无悬念地红了。
同公司的燕洁仪,便成了他第一个绯闻女友。
说起当初东寅和天成公司签约,若是因为这燕洁仪,那未免太过可笑。可两年后东寅和天成公司解约……却与那燕洁仪有着莫大干系。其实他和燕洁仪成了不错的朋友,起码燕洁仪因着尼侬的缘故,是拿他当作朋友。
——即使她后来因为东寅而九死一生,身败名裂。
由记者写来此事太过暧昧,旁人参不透个中虚实。东寅只记得远在南旗岛的卯卯看了杂志上的绯闻事件,一个电话便打了过来,“你认识燕洁仪?”
东寅笑,笑声是刻意的抑扬顿挫,“岂止是认识。”
“哦?”若说卯卯是在试探,倒不是说是好奇,“记者没有乱讲,你们果然是在交往?”
东寅闲闲地叼着香烟,“卯卯,你若是想知道,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不过若想知道真相,当然得眼见为实。不如你来陌城,瞧瞧是真是假。”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现在刚升进南旗高中,功课烦得要死!”
东寅听着他的小宠物在那边磨爪子,心里痒痒的,声音也低了下去:“猫猫,想我吗?”
那边静了静,话说得含糊:“有时候会。”
“哦?”
“我有几个同学,她们认出了你。”
东寅在南旗岛生活的时间不长,因着那段时间常去接卯卯上学放学,同学对这个长相极出众的东家少爷印象深刻。如今她们从娱乐杂志上瞧到他,一时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他,纷纷缠着卯卯问个不停。
卯卯也从那些杂志上见过他。
东寅临去陌城时又把黑猫丁丁带走了。卯卯从他一些宣传照片上见过丁丁多次,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照片上的东寅还有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桀骜之气,丁丁总是随在他左右,有时候被他抱在怀里,有时候一脸戒备地蹲在他的肩头。
有时候卯卯看着那些图片,总觉得东寅这个人似乎离她很近,近得触手可及。有时却觉得他距她十分遥远,远得让她跟都跟不上他的脚步。
东寅让她没有安全感。
他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是那么聪明,没有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她呢?她还没长大,什么都不懂,敌不过他的算计。况且又有那么不明不白的身世。
——东寅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的卯卯,已慢慢浮起这样的念头。
东寅在那边笑说:“卯卯,你若是对我和燕洁仪好奇,不如亲自来陌城瞧上一瞧。”
“我才不好奇呢!”丁卯卯皱起了眉,直觉那种圈子不会有什么好人好事,“东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搞女人,会有你好看的!”
小猫的语气凶巴巴,让东寅听得心痒难耐,“哦哦?猫儿,你这是在吃醋?”
“是警告你不要惹火上身!”
卯卯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矛盾。她把这归结于自己对家人的忠告。
东寅叹了口气,一时懒得说什么。他的小宠物,此时脸上一定写满孩子气的认真。她什么都不懂,天地初成似的混沌、蒙蔽。
“小猫。”喊着她的名字,仿若喟叹。
“怎么?”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东寅摇摇头,把这话咽进肚子里,语调带了几分笑,“你有没有长高?”
“当然有!”
“胸围呢,有没有见长?”
“——东寅!”
小猫开始张牙舞爪,东寅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你在家乖乖的,我过段时间有假期,带你出去玩。”
“我才不要去!”
卯卯断然相拒。
后来,自己都出乎意料,因着另一个人的规劝,那个假期她终是去了陌城。
回来之后,她丁卯卯却再也不是以前的丁卯卯。那短短几天的假期像是一个终生醒不过来的噩梦。
如果那时,她是被厄运缠上了身,那她后来回南旗岛——
算不算是把威运带给了东辰?
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理不清这心结。
从蜜果工房走出来,阳光已被淡淡的云遮住,天空有些阴沉。
丁卯卯无意识地沿着街道走了许久。她双手抄在上衣口袋里,左手里握着那张演唱会的门票。
掌心一直有些汗湿,那张门票也被握得有些皱了。她拿出来定定地瞧了一眼,折起来收进了口袋里。
打开手机,一下子跳出来好几条的短信。
——马上要上飞机了。傍晚时分到陌城,回家里等我。
——晚饭吃过了吗?
——刚下飞机,你最好乖乖在家哦。
——小猫,你不在家呢,我可是要去学校找你了哦。
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是几分钟前,卯卯瞧着,心下一片空茫。
街上人来人往,俱是一张张陌生面孔。这里是陌城,倒真是应了这名字——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她的家,没有南旗岛那常年吹拂的海风,没有黄妈的唠叨,没有丁伯那间破烂的屋子……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陌生城市。
——我现在就去玉玺山。
轻轻按下发送键,卯卯听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
玉玺山便是她和东寅注册结婚之时买下的房子。房邸大小接近当年南旗岛的东宅,里面的布置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可她还是住得不习惯,从不愿一个人待在那里。尼侬天天在她的耳边絮叨着要她注意自己的行踪安全莫要被狗仔队发现跟踪,卯卯听得心烦,便索性搬去了学校的7号楼公寓。
这一住就是半年多。
除非东寅回来,她几乎从不在玉玺山过夜。
第7章(2)
卯卯坐在Taxi的后座,看着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心里是死水一样的平静。
在距离玉玺山别墅区二百多米时,卯卯要求司机师傅停车,付了车资,便步行过去。
拿钥匙开了院门,穿过长长的小路,再拿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客厅。房子是这样大,像座寂静的空城,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卯卯才一进门,便觉得窒息。
客厅里并没有人在,楼上传出来动人的钢琴乐。室内暖气开得足,十分温暖,那钢琴声也轻缓得仿若催眠曲。丁卯卯听着,沉默地月兑去外套坐到沙发上。她不打算上楼,楼上的人应该是知道她回来了,却也不打算下楼。
两相僵持。
天都黑了,房里没有开灯,卯卯出神地听着那首曲子,呼吸随着温度缓缓起伏。
之后钢琴声慢慢停了。
这样的僵持,像每次她跟他吵完架一样,到底是以他先妥协作为收场。
东寅下了楼。
黑暗里,她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影子。那黑影慢慢地朝她走过来,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她怔怔地盯着,手指抓紧了沙发柔软的扶手,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
黑影俯下了身,伸臂把她抱了起来。卯卯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却换回她更紧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