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颐过了好几秒钟,才慢慢理解单槐的意思。“你说什么?难道你能够联络到他们?”
“是的。”
“你从头到尾都有办法跟他们联系?”仿佛心口被安置了一个炸弹,已经到了最后几秒,炸弹即将爆炸,也让兰颐忍不住害怕得颤抖了起来。
不要说!
不要回答!
她不想知道答案,不想知道结果,不要说!
她忍不住在心中不停呐喊着,因为大病而更显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不要听见单槐的回答。
她不想知道,不要证实!
老天,不要!
“是。”单槐听不见她心里的呐喊与尖叫,只是以冷静的声音很轻、很轻的承认。
“你……一直欺骗我?”兰颐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饼去半个月里,朝夕相处的每一幕都在她眼前宛若跑马灯般转着、绕着,就像是提醒着她,她过去这半个月有多么愚蠢,多么的笨,居然又被单槐骗得团团转!
他扰乱她,用那些卑劣而小人的手段让她手忙脚乱,失了防备。
他还摘下他从不离身的戒指给她。
难道这一切全是他的预谋吗?
他欺骗她,让她以为他们真的离不开那座岛,让她傻呼呼地作着白日梦,让她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他的拥抱和亲吻。
但是这一切却全都是谎言,他居然又骗她!
“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炸弹已经在心口炸开,强烈的疼痛猛烈撞击着她的心脏,她的心好痛,胸口好痛!
兰颐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痛得炸裂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尖叫,会崩溃的扑上去打他、捶他,但她却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只感觉到眼前一片迷蒙,有什么东西滑过了面颊,她没有办法弄清楚那是什么,也没有办法伸手碰触。
她全身都在发抖,就像心肺已经失去了功能,她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换气,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天!他居然真的骗她!
他又把她当作是笑话吗?是吗?
“你、你走!”她明明已经没有力气,还是硬挤出声音来。
“兰……”
“你快走,我不要看见你……”她声音微弱,几近气音,却字字耐进单槐心里。“我恨你……”
“兰……”单槐紧握着拳头。
她的眼泪,她的痛苦,他都感同身受。
他好想像过去那样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她,可是他不能,因为让她这么痛苦的是他。
就算他原本发誓再也下要伤害她,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走!”兰颐用尽全身的力气,伸起手来想覆住双眼。她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但她伸起的手恰巧碰到胸前一个东西。
她略低下头,发现那一枚原本戴在单槐手上,现在串在皮绳上的戒指正好端端的躺在她胸前。
“带着你的戒指滚!”她已全身无力,虚弱不堪,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从颈子上硬是扯下那个戒指,狠狠地扔了出去。“滚得远远的,我永远、永远不要再看见你!”
那枚戒指被她摔到墙上,最后掉落地面。
单槐却仍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他看得好认真,好专注,就像这真的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能够这么靠近的看着她。
然后,他紧握着拳头,紧得几乎要在掌心扎出血来,过了许久,他才勉强挤出暗哑的声音。“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我教你定你是没听懂吗?走——”兰颐惨白着俏颜,话都还没说完,一阵椎心的痛就突然袭上她,她娇躯一颤,顿时晕了过去。
“兰颐!”单槐一惊,慌张的大喊出声。
这时,医生和护士正好来到门外,发现病人似乎昏了过去,连忙冲进病房。
单槐僵立在一旁。
看着医生跟护士围在病床边,检查着兰颐的状况,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是啊,他什么也不能做……
单槐的目光越过正在做急救的医生和护上,再深深的看了病床上兰颐惨白的娇颜一眼,他一脸黯然,悄悄地转身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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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颐这一昏,醒来时已经又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午后的斜阳照进病房,房里静俏悄的,除了翻阅书页的细微声音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声响。
兰颐醒来时,虽然还有着一丝茫然,但感觉得出自己的状况较先前好了许多。
她轻咳了声,看向床边的人。
床边坐了一个黑发浓眉的俊秀男孩。
他的身材瘦长,神态较一般同年龄的孩子沉稳许多,谁也想下到,他早早便展露出过人之姿,以最低的年龄一连跳级,现在已进入大学就读。他正低头专心看著书,像是没有发现她醒了。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前方有道视线,于是从书页里抬起头来。
“妈,你醒了。”兰正玺顺手将书放到一旁的桌上。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对此一点都不讶异。
“小玺,你怎么来了?”兰颐挤出微笑,掩饰着自己方才心里闪过的一丝惊慌。
她从前没有发现,到现在才惊觉,小玺与他的父亲竟然这么相像。
轮廓像,说话的口气也如出一辙。
难道天生的血缘关系真的如此牢不可破,让两个根本没有相处过的人如此相似?
“我担心你。”兰正玺淡淡的一笑,“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也好。”
他体贴的为母亲升起病床,然后倒了杯温水给她。
看着俊秀而体贴的儿于,兰颐微微一笑,目光却不由得梭巡起病房里的其他角落。
没有,病房里除了他们母子外,什么人都没有。
“妈,你在找什么吗?”看见母亲罕见的失神,兰正玺忍不住好奇。
“没、没有。”被儿子看穿自己的失神,兰颐有些羞赧,忍不住低下头又喝了几口水,掩饰自己的窘态。
他真的走了……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兰颐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天单槐站立的地方,愣了好久。
兰正玺也不打扰她,只是看着失神的母亲,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之后,他便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兰颐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看见儿子又埋首书中,她也只是苦涩的一笑,目光回到手中的杯子上。
“对了,妈。”兰正玺想到一件事,突然拉开一旁的抽屉,翻找着什么。
“嗯?”
“前天我到医院来时,在病房的角落捡到了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枚方形的蓝碧玺。
这颗原本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宝石,像是遭受过重击,从中间硬生生裂成了两半,甚至缺了一小角。
这仿佛象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牵系了十二年的感情也因此碎裂了……
兰颐原本是不想接过的,原本想教儿子将戒指扔进垃圾桶,但是却怎么也控制下了自己的双手。
“好可惜,摔裂了。”兰正玺将戒指放到母亲手里后,就一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或者是母亲真的有所改变,他似乎看见母亲维持了多年的冷静形象有点小小的裂痕。
她像是变得更年轻了些,却又像是有满月复心事。
这戒指他之前从来不曾在母亲身上看过,那戒围大得离谱,分明是男戒,就算现在上头的宝石已经有裂痕,还是看得出它原本完美的模样。
而且,那看起来有些朴拙的设计并不是出自母亲之手,那么,这只戒指的主人是谁呢?
是谁有这种能力松动母亲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