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先抱你回床上。”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单槐点点头,将她抱进屋里。
“嗯……”兰颐安心的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乖顺地任他将她抱上床。
“你躺一下,我把外面的东西收拾好就进来。”单槐小心翼翼地模模她有些冰凉的面颊,轻声对她说。
“好……”她努力挤出了个笑容。“别担心,我睡一下就好。”
“好吧,真的不行就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进来。”不晓得为什么,单槐一直没有办法放下心。
他知道她心脏不好,却不记得她有晕眩之类的问题,这是多年旧疾,还是只是感冒呢?带着一丝疑惑,单愧快步定出木屋,手脚俐落的清理起外头的锅碗瓢盆和火堆,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苦屋内的声响。
虽然他有理由相信兰颐只是突发性的头晕或是感冒而已,但他的心中却莫名的警铃大作。
希望她真的只是小靶冒,毕竟有很多疾病的首发症状都是不起眼的头晕,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丙不其然,当单槐收拾得差下多时,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呕吐声。他一悚,当下将手中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心急如焚地冲进屋内。
就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可以看到兰颐伏在床边呕吐。
“兰,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吐?”
“我……我不晓得……”兰颐鼻音浓重,感觉到自己几乎快把胃阳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她的头还是很晕,那一波一波袭来的呕吐感,让她才抬头看了单槐一眼,又忍不住低下头呕了几口酸水。
单槐的手一碰到兰颐的皮肤,就发现她的肌肤不仅冰凉,甚至泛起薄薄的冷汗。
而当单槐碰触她的脸颊,掌下不自然的热烫就告诉他,她正在发高烧。
“你在发烧!”他语气僵凝,近乎恐惧。
兰颐的唇动了动,说了些话。
“你说什么?”单槐倾身靠近她嘴边,想听清楚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单……我好难过……”又冷又热的感受让她忍不住泛起泪光。
她好难过,全身上下都好不舒服,她不仅头晕,甚至压不住一直涌上的反胃,让她几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个喉咙与口腔都充满嗯心的感觉。
“好!我知道!你等等,我去帮你拿点盐水过来!”单槐心急如焚地冲到屋外去,先是翻找出之前为了节省而几乎没有用过的煤油灯,又急忙准备盐水,想拿进屋让她漱口。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不仅点火柴时下断折断,甚至好几次打翻水,笨拙得让他都想甩自己一巴掌,气自己不能冷静。
如果连他都冷静不了,那兰颐怎么办!
一思及此,单槐反覆深呼吸好几次,好不容易镇定些,他这才拿着油灯和盐水进入屋内。
屋内弥漫着酸臭的呕吐气味,在火光中,兰颐双眼紧闭,靠在床边下住喘气,任谁都看得出她难过得快要死去。
但她又为什么会突然把这样的急病呢?
“来,先漱漱口。”单槐小心翼翼地将水杯凑往她嘴边。
“嗯……等等!嗯……”还来不及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兰颐又低头吐了。
不过,这次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只勉强吐出几口酸水。
饼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抬起头来,颤抖着手接过那杯盐水漱了漱口。
“慢慢来,不要急。”单槐皱着眉,一边帮她扶着水杯,一边举高煤油灯,藉着灯光打量着她。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有,不然她下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这些症状。
他们都已经来到岛上半个月了,就算是水土不服,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才出现,一定是另外发生了些什么他下知道的事,像是受伤,或是被什么有毒的东西咬到。
但是她今天一整天下来并没有跟他说过任何这样的事。
除非……
“兰,你今天去海边时真的没有受伤吗?”
“我……我不记得了。”兰颐无力的眨眨眼,推了推杯子示意够了,便虚弱的靠在床边,闭上眼睛。
她又晕又难过,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轻轻的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单槐虽然心疼,但也心急的想尽快找出答案。
他举高煤油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兰颐在洋装外的肌肤。
今天下午她将那块玻璃时拿给他看时,手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所以至少可以确定她应该不是被那块玻璃割伤,但她又是在哪里捡到那块玻璃的呢?那上面干净得几乎没有砂粒,不太像是被海水冲上沙滩的……
“兰,你是在哪里捡到那块玻璃的?”
“嗯?”兰颐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像是有些迷惑,又像是难过得说下出话来。“海、海里……”
“你跑到海里去吗?昨晚下大雨,又涨潮,海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那么做!”一股又慌又气的感觉涌上单槐心口,他的语气忍不住焦躁了起来,低喊出声。
“单……”她泪眼蒙胧,伸手揪住他的衣摆。“我好难过喔……头好痛,又好想吐……”
看到她这无辜可怜的模样,饶是他再生气,也被担忧盖过了,更别说他原本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发这样的火。
“好,你可以躺下来吗?漱过口后有没有好一点?”他轻手轻脚的抉着她,让她躺下。
“嗯……”兰颐有些哽咽。
漱过盐水后,她的确好一点点了,虽然人还是虚弱无力,也依然发着烧,直冒冷汗,头也还好晕,但稍早那让她不适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恶心感觉已经稍减了些。
“来,你躺好。”他正要拉过睡袋为她盖上时,眼角余光却瞄到她腿上有几道红痕。
那几道红痕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显眼。
单槐一凛,连忙将煤油灯移过去,想要看清楚她腿上的伤痕。
他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只有其中一道在脚踝处的红痕是真的有划破皮的痕迹,其他都像是淤青,不是外伤。
难道她真的在海里被什么东西刮伤?还是刮伤?
这种时节,又是涨潮过后,海里有什么东西没有人会知道!
这样的伤痕又不像是一般的小鱼造成的,也不像单纯被玻璃割伤。
难道是水母?
他知道有些有毒的水母总是会在夏季出现在热带海域,难道她会是被水母螫伤吗?
这项认知让单槐心一凛。
如果她真的是被有毒的水母螫伤,继续待在这个岛上,只会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
但如果让她知道他其实一直有办法对外联络,有办法带她离开这座岛,那么她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又以为他恶意欺瞒她?
可是,就算被误会,就算被她憎恨,都好过让她在这里等死,都好过他真正失去她!
这么一想,单槐不再犹豫,握紧拳头,低声对她允诺,“兰,你忍着点,我一定救你。”
“嗯?”兰颐茫茫然睁开眼,看着眼前那个神色复杂的男人,怎么也无法理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我没关系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几近气音,虚弱得令人心疼。
“原谅我……”单愧颤抖着伸出手模了模她仍然热烫的额头,小心为她拭去汗珠,轻轻低喃,永远别生我的气,好吗?”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无法确定她是否听见了他的话。
他贪恋地又模了模她的面颊,然后便提起油灯转身往地窖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兰颐已不能清楚留下印象,她在高烧与越来越严重的头晕中意识模糊,只隐约感觉到仿佛有水滴滴在她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