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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鉴师 第19页

作者:决明

直接大喊“我爱慕你”?

好……勇猛哦……

“朱朱是小当家的远房表姐,好些年前在这住饼一阵子,与我们几个都相当熟识。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谦哥哦,总是缠着他跑东跑西,几乎有谦哥在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她的身影,她还一直想买下谦哥这件流当品回家当夫君呢。”回想起当年朱朱迷恋公孙谦的程度,欧阳妅意仍是一脸好笑。

李梅秀听着听着,铜铃眼不住地瞪大。

欧阳妅意特别强调了三次的“非常”,最后一回的尾音足足拖了许久,将李梅秀的屏息也拉长许久许久。

严尽欢的表姐?

非常喜欢公孙谦?

缠着他跑东跑西?

有公孙谦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她?

她还想买下公孙谦?!

她不意外有人和她一样暗恋公孙谦,但听见有这号人物存在,他仍然忍不住身子一颤。

“不过,老爷的意思是,卖或不卖这选择权,交由谦哥自己决定。”欧阳妅意补充。

现在公孙谦依然待在严家当铺卖命,他当年的选择为何,不用欧阳妅意多说。

“……她向公孙先生表白情意之后,公孙先生他……怎么回答?”李梅秀嚥嚥唾,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还能怎么回答?谦哥毫不迟疑回她:“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而且,谦哥还挂着微笑回复朱朱哦!真是的,不爱说谎是好事啦,可有时显得太不近人情,好歹朱朱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这样直接的答案很伤人……”欧阳妅意基于与朱朱的交情,心里很是同情她啦,毕竟告白失败的朱朱,可是连哭三天三夜,哭湿几十条手帕。“但我不能说谦哥做错,毕竟,他不想让朱朱心存幻想,将感情耗费在他身上,干脆用最无情的方式,要朱朱死心。”

欧阳妅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李梅秀却在同一时间,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公孙谦面前,同他告白,把自己的情意一点不剩地透过言语转达给他——

谦哥,我爱慕你……

她会挑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季,借由花香或鸟语伴随她羞涩的情意一并说出口……

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他唇边,镶着笑,像在同她闲聊天气好坏。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太伤了呀呀呀呀……

扁用想像的,她就双腿发软。

可怜的朱朱,当时打击所受的伤,不知道恢复了没?李梅秀都想替她掬一把同情之泪,但………同情别人有何用?她的下场又不会比朱朱好到哪里去!

“妅意,听你这样说,把我最后一丝勇气都勒弊了……”李梅秀苦笑。听见别人的惨烈教训,再对照自己,她哪敢挑战呀!

“我不是说来吓你,只是觉得,死心要趁早,痴心妄想,到后来只是一场梦嘛。”欧阳妅意故意恫嚇她。

“……那个……朱朱还活着吧?”有没有去投河寻短?

“活得可好了呢,她对谦哥的爱意,支持她努力不懈地活下来,每年都会再跟谦哥告白一次,次次失败次次勇,好像脸皮已被磨得又硬又厚了吧。”换成寻常姑娘,老早就死心爱别人,偏偏朱朱不是寻常姑娘,她死脑筋又拗脾气,开导也开导不来,说服也说服不听。

“年年告白?”李梅秀好生敬佩情敌的勇气。

“是呀。”欧阳妅意颔首。

“……今年也告白过了?”

“还没耶,算算时日,好像也差不多该来啰,这回说不定你也能亲眼见到朱朱的——惨况。”欧阳妅意笑得好甜,快要挤出蜜一般。

李梅秀是很想亲眼看看,但又不是那么的想……

矛盾呐。

看他亲口拒绝另一个女人。

也好像看见他亲口拒绝她那样。

“我不要……还是当妹妹好……当妹妹被他细心对待着、享受着,这样就好……”李梅秀喃喃自语,憨憨摇头,告诉自己,看看朱朱的下场,千万别重蹈覆辙,她没办法像朱朱,在受了伤之后依然能佯装无事地和公孙谦继续面对面,她无法阻止自己不掉眼泪,不自惭形秽。

“最好你只是妹妹啦。”欧阳妅意撇撇嘴角,真想拿手里的空碗去敲李梅秀的头,看看里头是空心或实心,有没有装脑呀?

李梅秀心思早已不在欧阳妅意身上,她蜷着身,唸唸有词,像在告诫自己,要当妹妹,只当妹妹就好……

早上才从欧阳妅意口中听见的人名,下午活生生出现在李梅秀面前——不,严格来说,是出现在公孙谦肩膀上,——不,更严格形容,是扑在公孙谦怀里。

朱朱,朱子夜,严尽欢的远方表姐,一个清丽娇美的活泼姑娘,她身着滚毛猎装,首戴笑貂帽,脚蹬长靿尖头靴,一副方才策马千里追情郎的风尘仆仆模样。

来挑战不知第几回合的告白情意。

李梅秀思量着该不该回避一下,给予公孙谦和朱子夜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但是就算她现在转身走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除她之外,全当铺里大大小小都围在外圈,等着看好戏。

“谦哥,我好想念你。”朱子夜开心得连双眉都在跳舞。

“是吗?”公孙谦轻笑,却回得很淡,试图将朱子夜从自己身上扳开。

“你知道我今年来的用意吧?”

“大概……猜得出来。”没有任何新意,她的一千零一招。

一冷一热,一喜悦一平静。

“你猜错了,今年我不来向你表达爱意。”朱子夜神秘兮兮摇晃食指。

“那真是……太好了。”公孙谦眸里笑意更深了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变化,李梅秀却能敏锐分辨。

他好像松了口气呢。

奇怪,她怎么会知道?

“我今年,是来赎你!”朱子夜咧嘴嘿嘿直笑,大声宣告。

呀呀,公孙谦眯起眼,是惊讶中带着生气吧?李梅秀观察起公孙谦——但马上她变得比公孙谦更惊讶!

什、什么?!朱子夜刚刚说了什么?!

她要来赎公孙谦?!

“我存满欢欢当年开给我的天价,今天我终于可以付清谦哥你的卖身费,把你带回家了!”朱子夜亮出腰缠的一袋巨款。五年前,严尽欢看她情深意浓,对公孙谦穷追猛缠,顾及表姐妹情谊,便允诺朱子夜,只要她能存齐一千两,严家当铺愿意忍痛割爱流当品。

“我没有听说这回事。”公孙谦的笑容消失不见,剑眉拢锁。他曾听过朱子夜嘴里嚷嚷要付钱赎他,但他严词拒绝过,她也就识趣没再谈,他以为那不过是玩笑,怎么这回来竟带来教人措手不及的大消息?!

“是我和欢欢私下交易嘛,不信的话,我们一块儿去问欢欢。”朱子夜就要拉着他去向严尽欢求证。

“不用问了。”严尽欢声音比人先到,身影从帘后缓缓走来,方才才睡醒的慵懒模样,使她的身子有泰半全偎进一旁的夏侯武威膀间。

围观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左右女婢备妥藤椅软垫,挑了视野最好的方位,恭迎严小当家入坐。

严尽欢从夏侯武威身上滑坐到藤椅间,撩撩披散的墨亮青丝,女敕女敕娇躯斜躺在软枕上,笑道:“我在这里回答他,是,我和朱朱表姐达成交易,一千两,流当品随她挑选。”而朱朱会挑哪一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老爷允诺过我,买与不买,由我全权决定。”公孙谦罕有地冷冽了表情。

“我爹已经过世好几年,现在严家是我做主。”严尽欢对于自己的不守承诺,全然没有半点汗颜,甚至用眼神向公孙谦呛道:有意见,去找我爹告状呀,有空顺便帮忙除除他墓上的杂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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