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泪眼迷蒙的抬头看着他。
她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家人,也没有跟她一样同在台湾的朋友。
外婆半年前骤然过世,为了实现外婆的遗言,她在出国十多年后又回到台湾定居,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
虽然她总是以为,她能在纽约过得很好,回到台湾之后,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但今晚遭逢的危险,好像把她压在心里的孤单与寂寞一古脑勾了起来,也让她忍不住夺眶的眼泪。
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人能够依靠,多么希望……
“真的。”韩秉柏捧着她的小脸,超出自己原先的预料,却又万分诚恳的对她说:“我保证。”
她的泪仿佛止不住的一直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倒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他轻柔的拍抚,安定了她的心神。原本以为充满危险的他,反而是第一个跑来救她的,他宽厚的胸膛与温暖的怀抱超乎想象的令她安心。
在迷迷糊糊中,范荷花不知不觉的睡去。
韩秉柏心疼不已的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轻声安抚着她。
如果不是他及时救了她,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见她抽泣声渐止,呼吸慢慢恢复平缓后,确定她已经在他肩上睡着了,韩秉柏这才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回床上。
他以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温柔,轻轻为她盖上被子。
沉睡的范荷花,脸颊上还挂着泪珠,闭上的眼睛因为哭泣的关系,还有些红肿,鼻子倒是已经不那么红了。
原本那么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看来却是这么的柔弱,可怜得令人心疼不已。
韩秉柏轻抚着她还有些冰凉的脸颊,看着原本坚强勇敢的她如今这么脆弱,一股他分不清是初生或是存在已久的保护欲,又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她无言中的信赖,让他心里彷佛有个坚硬角落在此刻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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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阵阵规律的蝉鸣声。
范荷花卷着棉被翻了个身,又慵懒的蹭了蹭柔软的枕套,轻轻喟叹。
好半晌,她才恍惚的意识到,她并不在自己的家里。
“韩秉柏?”她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开始东张西望。“你在哪里?”
有着大片白墙的房内,除了基本的灰色调家具外,干净而无多余装饰,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让她感觉到有些空荡荡的。
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爬下床,开始到处探看。
韩秉柏的房子一如她上周来访时一样,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除了屋子一角新堆上几只纸箱,衣橱里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冰箱里则放了几瓶种类不同的酒。她赤着脚学他猫般的步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处探险。
突然,有道嘈杂的声音吸引了范荷花的注意。
她立即咚咚咚的跑上阳台张望。
像是有什么反光照上她的脸,她疑惑的东张西望,却在那应该是她房子的阳台,看到几名工人正努力的把一扇白框的玻璃门装上。
她一惊,回到屋里,随手抓起整齐的叠放在床边的洋装换上,转身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出去。
一跑下楼梯来到家门外,范荷花就看见有几个工人正鱼贯的从她的房子里走出来。
“请问……”
当她嚅嗫着不知道该怎么发问时,屋子里已传出韩秉柏的声音。
“荷花吗?”
他低沉的嗓音,让忐忑不安的范荷花安心多了。
“欵,对!”她先让工人们一一走出来,才走进家门。
她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昨夜记忆中的混乱。
地上散落的物品和倒下的画框都已经被整理过了,地板也早已恢复了原有的干净。
最大的差别,应该是落地窗由原本的铝制窗框,变成了白色边框的气密窗。还有,她家的大门上昨晚被踹出的凹痕已经不见了,奇异得看不出曾受过损伤的痕迹。
一走进客厅,范荷花就看到韩秉柏在沙发前等着她。
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一条有些微皱,但丝毫不会让人感觉邋遢的靛蓝色卡其裤。手上拎着一瓶运动饮料,一身清爽的他看起来像是少了夜晚时野蛮的邪气,却多了些潇洒。
那一派清闲的模样,让范荷花一点也想象不出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又是多早就离开他家的,而她居然在他的床上睡得那么熟,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离开。
而且,她明明记得昨晚离开家之前曾看到韩秉柏把铁门关上,那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呢?若说小偷是从她忘了锁的阳台落地窗潜入,她还能理解,但是韩秉柏呢?他又是怎么进入她家的?
“你……”范荷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被他站在自己屋内的那种奇异的合适感吓了一跳。
她再次打量着四周,看见她原本熟悉的陈设,似乎有些改变了。
原本凌乱堆叠着的画都被整齐的排好,原本制图桌边叠着的一堆书籍和资料,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四层柜子。屋里变得整齐许多,原本堆在门口待丢的垃圾也都不见了。他……韩秉柏到底替她做了多少事?
“来,过来这里。”像是等她打量够了,韩秉柏才不疾不徐的出声。
“呃?”由于范荷花赤着脚跑过顶楼,脚底板早已脏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脚踏垫上蹭了蹭,这才迈开步伐走向他。“怎么了吗?”
“你还会痛吗?”
“啊?你……你是说我脸吗?”见他俯子注视着她的脸,她不禁有些脸红,有些结结巴巴。
虽然今天韩秉柏一副阳光男孩的模样,但他的眼眸还是既深又暗,仿佛那股野蛮的本性全被他藏在眼睛里面,只要仔细端详,就能看穿他那不经意的伪装。
“你真美……”他仿佛叹息着说。
“你说我脸上肿起来的这一块吗?”范荷花淘气的眨眨眼,戳戳自己脸颊上那块因为昨晚忘了冰敷而显得有些淤肿的痕迹。
“当然不是。”韩秉柏淡淡的笑着,不着痕迹的收起那因为看见她脸颊上的淤伤而猛然浮上心头的愤怒,转而对她伸出手。“来,我跟你说。”
“嗯?什么?”范荷花自然的将小手搭上他伸出的手掌,任他牵着,带着她往前走。
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昨晚他那有别于初识时的野蛮,格外温柔的对待,也许是因为他英勇相救,也许是因为他神情中不说上来的那份温柔,让范荷花原本总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仰视着他俊秀的脸庞,她充满信任的眸中闪烁着甜美的微笑。
她这抹来得突然却又再自然不过的微笑,看得韩秉柏微怔,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落地窗前。“来吧,我帮你换成了气密窗,这样不仅关起来后不会有风渗进来,平时又可以隔音,也比较安全。另外,大门我也换过了。至于你原本放在客厅的资料,大多收在那只柜子里,画则放在原位,我没有另外移动。”
“你……你为什么……我是说,你怎么会愿意来帮我整理房子?”
野兽般的男人,不都是恣意妄为,毫不在乎他人吗?
如今才领略到韩秉柏藏在野兽外表下的体贴,范荷花的脸上写满诧异。
“先别急着感谢我,你为什么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画室呢?”
“你在我家待了一整天,难道不曾进去过吗?”听到他的要求,范荷花疑惑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