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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赤兔追月 第3页

作者:决明

“我很清醒!”她倔倔地与他平视。她今夜只喝了一碗鱼翅,鱼翅会喝醉吗?别笑死人了!

他沉声道:“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清醒的向陌生人求婚!”

杜小月咬咬唇,“我真的很清醒……”

她就是太清醒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痛苦难过!

认识三年的男人,到头来不也陌生得比不上一个路人甲?

认识越久,不就只是让彼此越发觉双方的缺点,再用那些缺点来抹杀所有曾经相处过的美好回忆吗?

“每一个暍醉的人都说自己是清醒的。”而且方才看她吐得淅沥哗啦,说她没醉,他压根不信。“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你和我只是陌生人!”她挣开他的手,胡乱拍拂裙子上的尘沙。

应承关确定她醉了,而且醉得离谱。“你不让陌生人将你安全送回家,却要陌生人娶你,简直是标准错乱。”

杜小月恍若末闻,只是拖着步伐,与应承关错身而过。

应承关停顿了半秒,立即又跟上她的脚步。

一前一后的身躯没有半点接触,地面上长长的影儿却是交叠不分,难辨彼此。

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晃着,让夜风吹醒她混沌自哀的思绪。

又走了将近一小时,应承关仍如一开始那般随着她漫步,杜小月不用回头也能发现他的存在,不只是因为街灯投射着他的身影,更因为他总在她好几回差点摔倒时发出浅叹。

她没想甩开他的跟随,她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厌倦陪着一个疯女人在深夜时分逛大街、压马路……

男人都很讨厌陪女人逛街,与其说他们耐心不足,倒不如说是男女脑袋的构造不同,女人享受悠闲购物的快意,男人却只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他说,再见后就会遇见更好的人,这理由冷静温柔又直接;

他弄痛我,终于放手;

他说,分开后就能大胆自由的飞,还给我无限辽阔的世界;

他真懂我,我该感动……

(至理名言/词:陈乐融曲:游鸿明)

她细细吟唱歌曲中虚伪的甜言蜜语,诉说着一方明明要分手,却仍编造出冠冕堂皇的谎言,告诉着她:我仍是爱着你,但为了你好,我必须忍痛放弃这段爱情……告诉苦她:让你伤心是我最舍不得的事,但实际上,却又做着最伤人的举动……

穿着高跟鞋的腿传来了抗议的疼痛,抗议着她的不爱惜自己。

心里虽然很疼,但脚底的痛渐渐凌驾其上,是谁说心痛是世问最难忍的事?还是她心底的痛楚还不到极限?

杜小月忍着不舒服,到便利商店搜括了二十罐啤酒,掏尽了皮夹到后来还差三十五块,她偏过头,无声瞟向应承关。

那眼神很明显写着——喂,付钱呀。

应承关上前递给店员一百元,并收下零钱。“我替你提。”

他动手接过提袋,杜小月还是没多说话,只是领着他走向最初那座小鲍园。

同样的长椅,同样淡黄的路灯,她同样坐在椅上仰望月亮,他同样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灯柱下,不同的是她与他手上都多了一罐啤酒。

一双高跟鞋被踢到长椅前方的花圃中,悬挂在杜鹃花丛间摇摇摆摆。

肤色丝袜包裹的小巧双足一上一下地轻甩,拇指处的丝袜已经被一整夜的步行给磨出一个小洞,露出纤白的脚趾。杜小月慵慵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

“……本来说好毕业各自工作一、两年,存些钱后就要结婚……”她打了个酒嗝,脸上因醉意而泛起微红,却也瞧不出更多的伤心,“他也给我承诺,婚后一年就生个小baby,然后很幸福快乐地享受三人世界……”仰着颈,手上的啤酒罐再也榨不出半点汁液,她又打开另一罐,灌了好大一口,“雪娟说,她男朋友告诉她,过一年就要和她结婚,移民到澳洲去开牧场,再生一打的孩子……我跟雪娟还打勾勾,以后我们要分别当对方小孩的干妈,然后再让我们的小孩亲上加亲,我们就能升格为丈母娘和婆婆……可是……好好笑噢,在我未来蓝图里的丈夫竟然和雪娟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体重、血型,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笑了,数滴酒液溅花了白纱裙。

应承关从头到尾都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聆听,轻垂的脸庞阻隔了光源的探访,让刚强棱线所勾勒出来的五官在暗夜中更加无法辨明。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前一刻才轻轻吻过我的脸颊,跟我说‘明天见’的爱人,在下一瞬间却拥抱另一个女人入怀……”她打了个寒颤,是夜凉,是心寒,更是对那段爱情的崩塌感到震荡。“我本来还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和我男朋友长得像的人,再不,就是我男朋友的双胞胎兄弟,即使他身上穿着我买给他的毛衣,我依然很冷静地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但是,我还是很小人的打电话给雪娟,偷偷试探她的反应……雪娟跟我一样被蒙在鼓里,她整个晚上都很高兴的跟我说他们之间的甜蜜点滴,说他们去吃了哪家餐厅好吃,下回要带我去……好讽刺,那家餐厅是我先发现的,是我先带我男朋友去吃的……”她扁扁嘴,像个憋气的孩子,“那男人好过分,我跟自己说,我不要爱他了,也准备跟雪娟说出那个男人的恶形恶状,可是……雪娟却先告诉我……她怀孕……”

应承关捏扁铝罐,发出脆响,好似在为她的故事感到愤怒。

杜小月咯咯直笑,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知道,雪娟那时的表情好幸福……没发现真相,好幸福……我发现了事实,所以我失去了幸福……”

本噜数声,她又猛灌完一罐啤酒,伸手探向塑胶袋正准备再模来一罐,却被应承关拦下,她抬起酣醉的眸子,先看了看那件蓦然披在她肩头、尺寸大得惊人的西装外套,然后目光缓缓上栘,不解又浑噩地瞅着他。

“这种男人不值得你酗酒,更不配给你幸福。”应承关轻浅道,“你该庆幸你能及时收手,免除日后更深更难堪的伤害。”

杜小月似乎醉了,迷迷糊糊地摇头晃脑,将自己发颤的身躯塞进温暖的大外套中,舒服地吁了口气,身子一倾,蜷缩起两条细瘦的腿,像个小流浪汉似的躺在长条椅上,仰望伫立在旁的应承关。

“那个男人在结婚前一天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再跟着他……”

“什么意思?!”应承关绷紧下颚。

“他说只要小心一点,我们三个人依然可以维持以前的幸福假象,他说,他爱我比爱雪娟还要多……”

应承关出言低咒:“Damnit!”

“我也是这样回答他。”杜小月为两人的默契感到有趣,醉言醉语地直傻笑,“不过我还加了一句话——你去死吧!”

“说得好。”换做是他,他会赏那男人一顿好打。

杜小月因他的夸奖而笑得更乐。

“你多高呀?”一个酒嗝伴随她突来的问句,柔荑在半空中挥舞,召唤着他压低高大的身形,靠近她一些。

“一九四。”

“那跟我一样的身高数字,我是一四九,呵呵……”顺序互换,天差地别。“要吃什么东西才会长得像你一样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应承关如她所愿地弯,她的手立刻像只缠上猎物的八爪章鱼攀在他颈上,他想退,她却不许。

“你结婚了没?”她的小脸逼近他,问句三级跳。

“没有。”好熟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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