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即使刚清醒,她仍能完整归纳顶头上司要求她做的工作事项,并快速构思自己该从哪一个重点开始著手。
“应先生,我已经把昨天您在电话中交代的工作办妥,等您过目批准就可以执行尾牙场地和奖品的准备事项,资料都在您办公桌上。还有早上有十通电话找您,有七通我处理完毕,有两通是Emmanuwl的致歉和赔偿电话,有一通是应董事长急电。”齐娸没发觉自己仍穿著可爱睡衣,起身简洁报告起一长串处理过及待处理的工作。
应骥超听到他老爸打来的“急电”,剑眉一皱。“有没有留言?”
“有。”齐娸有条不紊从数叠资料夹里抽出老董事长应汉升的留言,朗声念道:“不孝子,我生日那天全都给我滚回来。”她闷著笑,一想到应汉升留言时的夸张语调更是忍俊不住。
她挺喜欢应汉升风趣的个性,难怪他能陆续娶进五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只下过应家五位董事长夫人先后验证了“红颜薄命”这句话,纷纷香消玉殒。
“死老头。”应骥超低咒,这句中文标准的很,可见练习次数相当频繁。
“对了,我把您的西装外套带来还您。”只不过她想在归还之前重温旧梦,才让它再充当一次棉被。
真想问问顶头上司是用哪个牌子的古龙水,竟然能帮助睡眠。
“嗯。”他伸手接过,发觉她嘴里说著归还,小手却紧紧揪住衣领,在他挑起眉时,她又忙不迭松手,佯装无事。
好舍不得哦……
目送顶头上司离开她的办公室,齐娸的眼中凄凄惨惨,只不过她舍不得的对象是挂在应骥超手臂上曾与她同床共枕的西装外套。
送“套”千里,终需一别……
第五章
事情的发展绝对在她忽略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齐娸站在顶头上司办公室前,用力深呼吸,敲门。
“进来。”
丙然——如鹰的目光从门扉移开小小细缝时开始投注在她身上,专注而认真,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服装有问题,后来发现顶头上司紧盯的目标,是她的脸孔。
五年的共事,每早做简报时应骥超几乎不曾抬眼看她,听取她陈述事务的同时,他还能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件,而现在,顶头上司打破了这个多年来的习惯。
她自认不是绝艳无双大美人,没这荣幸获得顶头上司青睐,何况他压根分办不出她是圆是扁,充其量只知道她脸上的字体大小尺寸之分罢了。
难道最近她脸上的中文字又改了?齐娸下意识模模光滑无瑕的双颊。
唉!这种照镜子也瞧不出端倪的问题真是令人苦恼。
“应先生,您吩咐的资料我清点过了。”她压低脖子,躲避应骥超令人透不过气的目光。
“嗯哼。”他应声,视线锁在她脸上,仿佛她递上来的报告书就写在她脸上一样。
“电脑资料显示被人窃读过,文件、保险柜只刻意翻乱,并没有损失重要物品,整个国外部最大的损失大概就是应三先生和歹徒交手时踢坏两台电脑萤幕和五个屏风、三片玻璃。其余同事的私人物品我也询问过了,没有被翻动的迹象。”齐褀表现出一副不在意他目光的沉稳模样,逐一报告。
昨夜,应氏集团国外部遭歹徒潜入破坏,现行犯当场被保全部经理,也就是应家第三位少爷——应御飞撞个正著,并在国外部上演全武行。
应御飞是大夥公认的顶尖高手,区区一个歹徒,怎么逃得过应三少爷扎实的拳脚?
错!这个歹徒不仅逃过应御飞的围堵,还打断应御飞一颗牙齿做纪念,从容不迫地离开应氏。这样的屈辱让应御飞笼罩在死气沉沉及满腔怒火交杂的恐怖状况下,整个保全部人心惶惶,生伯碰触到应御飞脆弱的男性自尊。
齐娸合上文件,悄悄左移一小步,深蓝眸子也跟著向左看“齐”,她不死心向右,胶著的视线玩起猫抓老鼠的戏码。
你到底在看什么?!
齐娸真想不客气地直接逼问顶头上司,但碍於身分及薪资的束缚,只能委曲求全,咽下卡在喉头的粗鲁字眼。
“虽然文件安全无虞,但对方竟然能窃读电脑里的资料,恐怕招标和竞标的细节价目和机密早明白摊在对方眼前。应先生,针对这点,我们需不需要重新评估编列明年度所有Case预设的竞标金额?因为如果潜入公司的歹徒是与应氏竞争的对手公司,眼下的情况是敌暗我明,应氏所有的底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明年度……”齐娸挑起眉,偷觑顶头上司的表情,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辛苦所做的简报。“应先生?”
“嗯?”
嗯什么嗯?!你应该快速指示接下来的处理方式,而不是如梦初醒地应一声。到底有没有为人顶头上司的自觉呀?!齐娸暗自咕哝,逸出唇瓣的字眼仍是恭敬有礼又得体,“您认为呢?”
“认为什么?”应骥超瞧也不瞧摊在桌上的报告,甚至还嫌它碍眼似地合上弃置桌边孤单角落。
齐娸深深地、再深深地吸口气,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我刚刚向您报告的事情。”难不成他把方才的简报全当成小狈汪汪叫吗?!
“我没听清楚。”应骥超咧嘴一笑,未见丝毫反省。
“是没在听吧?”齐娸压低嗓音,带著强烈不满。
这已经不是顶头上司头一回犯下不专心的错误!最近她报告时比对牛弹琴还吃力,至少对牛弹琴还能得到牛儿哞哞两声回应!
除非是她以电话向顶头上司报告工作进度才勉强能收到部分成效——因为顶头上司没办法一直盯著她的脸看,多多少少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所报告的正事上!
齐娸将手上文件一收,“应先生,没事我先出去了。”反正他也没多大心思想听,她齐大小姐准备退朝了。
“等等。”应骥超唤住转身的齐娸,拿起另一份档案夹,“你呈上来的尾牙晚会资料我看过了,奖项部分……”他故意停顿,等待齐娸捺不住性子,然后她会缓缓扬起一双细眉,用眼神偷偷打量他——所有的反应如他所料,她眼角的余光开始游栘试探,四目交会时又急忙躲避。
虽然少了代表她脸孔及心思的中文注解,活灵灵的黑瞳反倒更藏不住她的真实想法。
“怎么样?”她问,眼神飘荡在办公室每个角落,独独避开他。
“很少见。”除了床具公司本身,哪家公司尾牙抽奖会抽“席梦思高级名床组”?但见识过她的嗜睡之后,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我觉得机票、电气用品太过老套,床是生活必须品,如果抽奖的奖品顾及员工的旅游休闲和平时娱乐,那是不是更要考量到员工良好的睡眠品质?”她理直气壮。对她而言,床铺的功能囊括了旅游休闲、平时娱乐和良好睡眠三大重要地位。
闻言,应骥超又笑了,同样笑得令她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得有理。好,准了。”顶头上司在档案夹右下角画押,定案。“你可以把准备工作派下去给助理执行。”
“是。”接过档案夹,齐娸在应骥超不曾撤离的目光下,逃也似地飞奔出令她透不过气的上司办公室。
他吓到她了。
自从他看清楚她的五官以来,他不曾见到齐娸如此仓皇慌张的神情。
是他太过心急了吧!
好不容易能看到中文字以外脸孔的新鲜感让他欲罢不能,无法克制时时刻刻想见到她的念头,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动作都会让他好奇又期待,他是乐在其中的,但显然他的秘书可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