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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曲 第18页

作者:决明

宝春双手包裹住那只带伤的掌,“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对不起……”

她明白救不了至亲之人的无力及自责,此刻她终於知道,平日爱笑的皇甫,也只不过是个深深内疚於自己救不了娘亲的孩子。他是那么的自责、那么的痛苦……

皇甫再次深吸一口气,笑容又重新漾回瓷玉般的脸庞。“不会吧?你当真相信呀?”他痞痞地反问,表情好似在说:我刚刚不过是骗你的。

“我相信。那是一个不美的故事,可是我相信。”宝春心疼地看著他强颜欢笑的眼眸,那瞳间藏不住满满的苦楚。“所以你先前才会那么讨厌我为别的求医者求情,才会那么强硬地要我学习自私。你一定很讨厌我这种个性的人,对不对?”

听完他的故事,先前他的所有举动都找到合理的解释。

皇甫垂颈低笑,将脸孔轻埋在宝春肩窝,“讨厌?不,我是深恶痛绝。”

他直言不讳地坦诚,“我痛恨你们那种柔顺无私的举止、痛恨你们那种天下人皆可负尽你们的心胸、痛恨你们那种善心之下令人作嗯的软弱。”他是个崇尚自私的男人,偏偏让他动心的女子却拥有他最不欣赏的性格。

与其说他讨厌容易心软的女人,倒不如说他是害怕。因为他没有把握时时刻刻守护著她,更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这个心软的女人和他娘亲一样……

“如果有这么一天,你会只为我而自私吗?你会只为我而改变吗?”皇甫捧著她的脸,气息轻轻吐纳在她鼻间,要求她的承诺。

“会。”宝春回道。“我现在就是为你在自私呀。我要你好好的、健康的、长命百岁的活著!我自私的方式,就是让你同意请回你妹妹,只有她能救你!皇甫,让你妹妹回来,好吗?”她几乎是开口哀求。

他不珍惜自己的命,她还要呀!她会珍惜地捧在手心中呵护著。

宝春回握著他置於她双颊的手掌,专住地等著他回答。

“治好我,对你而言是这么重要吗?为什么?”皇甫紧贴著她的额头,他知道宝春拥有善良的心性,对於任何苦难之人,都不吝啬她的同情,但他不要她施予众人的那种关怀,他要的是绝对独占!至少,在她心目中,他必须是最特别。

宝春感受到皇甫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鼻尖,黑白分明的双瞳满是期待地等著她的回答。那日发病时,泛出血红的星辰印记已经褪回原先的粉肤色,浅淡地镶在他微扬的眉间。

宝春的手滑上那银中带亮、如绸似锦的发,柔细地梳理著。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经历过好多好多亲朋好友在眼前失去生命的时刻,我会伤心,也会难过,但从不曾害怕过,可是……”宝春抬起再次盈满水雾的眼,“这一次,我好害怕!好怕你睡著了,就不会再醒过来;好怕你不再睁开眼看著我……而现在,我好怕下一次又必须重复面对你发病的恐惧……”

她不知道如何断定皇甫所问的“重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想救他、要救他!

“请赤芍小姐回来吧,算我求——”

皇甫蓦然倾身,轻易地吮含她粉女敕的唇,堵住她请求的话语。

傻丫头!不要开口求他!他才是那个该求的人呀!可她却为了他的生死,反过来请求他让赤芍治病?!如果今天他只是名旁观者,或许会因为她荒唐的行径而大笑三声,但此时,他只有全然的心疼及满足!

是的,满足曾经,他掏空心思想挽救阿娘的生命,因为阿娘是他和赤芍最重要的人;而现在,她为他担忧、为他害伯,想为他延命……是否也代表著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他轻挑细啄地恋栈她唇齿间的清香,语声模糊沙哑。“都随你吧……”

“真的?你答应了?”宝春反射性地身子一振,双唇因而退离他的勾引,兴奋的她没留意到皇甫一脸偷腥不著的怨夫样。

皇甫挫败地抹抹脸,咕哝地埋怨道:“你至少也让我尝尝甜头嘛……”他连唇都还来不及温热,就让她这只“半生不熟的鸭子”给飞了,早知道方才就别太快回答她,至少等吻够本再说。

“不正经。”宝春啐了他一声。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会开玩笑、会损人、不正经的皇甫。

“我还没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不正经。”皇甫快速在她脸上印下两个响亮有声的吻。

宝春边笑边躲地捣住他嘟高偷腥的嘴,他不客气地伸出舌头,圈画宝春的掌心,羞得她抽回手。

“啊,对了!”皇甫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打开一旁的木柜,里面琳琅满目的药瓶,他取出其中一罐,甫抽掉瓶塞,霎时香味四溢。“把手伸出来。”

宝春好奇地看著他倒出翠绿冰凉的汁液,仔仔细细地抹匀在她双手。

“好舒服喔,这是什么?”

“滋润药方,让你这双手恢复婴孩般细女敕。”他一直惦记她手上粗糙不堪的厚茧,日前特别调配数种不同香气的药方来供她使用,只不过因发病而延迟给她的时机。

“谢谢。”冰冰凉凉的适意包里她的小掌,令她舒舒服服地吁气。

“不用客气,反正受惠的是我嘛。”皇甫投给她一个坏坏的笑脸。

这样以后他啃咬她手指之时,就会像啃白笋般香甜。一思及此,皇甫更是开心。

“什么叫受惠的是你?”宝春傻气地反问。她的手女敕不女敕关他啥事?

“你不用太了解。对了,有空的时候,这些药汁也可以抹抹身子,这样一来肌肤的触感也会好很多……不过看来我得多做几盆。”皇甫抚颚思量著,而宝春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想像到儿童不宜的场景。

推拿好她的手掌,皇甫满意地收回药瓶。

宝春轻轻甩动双手,让药汁加快收乾,随口道:“可是到时候我再继续工作,还不是一样会把手给弄粗?”

“工作?李厨娘有让你做啥粗重的工作吗?”他不记得府里需要她付出劳力,不过煎煎药的小事,伤不了她的手。

“我指的是以后和阿爹一同回家时,就要像以前一样工作呀。”宝春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她可不像他能以神医之名,大敲皇亲国戚的竹杠。

皇甫脸色一沉,盯著她问:“回家?”她要离开这里?

“对呀,等若夏身子养好,我们就要和阿爹还有秋月一起到苏州生活。”

“我保证柳若夏从今天开始会病得下不了床。”他阴沉道。

“为什么?!”宝春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怒意,只担心他方才提到的话。“可是我瞧若夏最近气色好的不得了呀?”

“她气色一好,你就急著走?”他老大不爽地问道。

“我不急呀,我和阿爹约好三个月后在山神庙碰头,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至少我也要看到你妹妹医好你的病。”宝春弯曲手指数著。还有两个月可以待在他身边……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就要和他分离。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咦?”宝春挑起柳眉,疑惑地注视著皇甫。

皇甫思绪快速旋转一周,突然露出狐狸般的奸笑。“况且,你积欠的诊治费、住宿费、食费,零零总总还没结清前,哪里也不能去。”哈哈!他真是天才呀!

宝春瞪大双眸。糟了!秋月交代过,一定要先了解神医的基本收费,如果费用高到必须倾家荡产的话,就千千万万别让他看病,她忘了要事先问清楚……脑中浮现上回到府里求诊的成王爷,他的收费是整个府里一年糜烂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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