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从小和四个姊妹一起长大,知道女孩子有时会心情不定,但宋早雅真的有点搞不清楚了。
不过,幸好没有像上次在店员面前用力按住他的钱包不肯放手。宋早雅和她一起离开餐厅,才跨出门口没多远,她就转头对他道:
“对了,你刚帮我付钱了吧,因为今天你请客了,所以,这个给你。”她从自己提包里拿出一盒东西。
宋早雅看着那盒包装精致的礼品,是某种糕饼,某个地方的特产。
“这个……”上个星期,她用跟他借书的谢礼这种理由,也硬塞一盒咖啡给他;还有她到他家那次,给的是酥饼。他温声道:“妳真的不用每次都……”
“这是多买的,多出来的,你不用介意。J
她这么说,听起来却像是希望他收下的借口。凝视着她不想被拒绝的眼神,宋早雅知道自己这次也不能说不,只好从她手中接下。
他望见她登时笑了,愉快地转身走向附近的大书局。
为什么要一直送他东西?宋早雅想不出任何理由,幸好这些礼物都不是很昂贵,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等候着她挑选书籍,不意看见右边有位女性,因为身高关系而拿不到上层的书本,他遂伸手过去,替那位女性把书拿下给她。
女性有点意外,但在拿到书本后,诚挚地对他道谢;宋早雅也向对方礼貌表示不客气,接着女性便离开去付帐,他则转回身,然后看见蔡铃茗把要买的书抱在胸前,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原地瞅着他。
“要走了吗?”宋早雅询问道。
蔡铃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住他,直到他面露疑惑,她才点头。
“嗯。”
然后她结帐,宋早雅替她接过装着沉重书本的袋子,帮她提着这重物。
两人离开书店,走到一半,她好像终于忍不住地说:
“我从以前就觉得了……虽然你对谁都好,但是对女孩子却是特别地好,可以说是温柔到过头了。”
宋早雅闻言,并没有觉得应该反驳,只是在认真想了一想之后,道:
“妳的感觉是那样吗?我想……大概跟我的家人有关吧。”
“咦?”蔡铃茗抬头看着他。
宋早雅微笑,望着前方,开始说道:
“我姊姊大我两岁,女孩子发育也比较早,一直到国中之前,她都比我高,力气比我大,还保护过我不被其他小孩欺负。”
“真的啊?”蔡铃茗略微吃惊道。
“真的。”宋早雅浅浅一笑,接着缓慢道:“然后,有一天,等我察觉的时候,我已经长得比她高了,她的力气再也没我大了。我小时候以为永远也超越不了的姊姊,在我面前却变得那么柔弱,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地细,力量也很难敌得过男生。那样的强弱差异是相当明显的,所以……我觉得,要温柔对待女性才可以。”那时体验到的落差,在他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在照顾三个年幼妹妹的时候,他更是真切地再次确认到这件事。
又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大概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必须要负起保护责任的感觉。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这的确是他真正的想法。
“……你的力气,会很大吗?”蔡铃茗忽然问道。
宋早雅一愣,低头看着她。
只听蔡铃茗道:“你看起来很弱呢。”
“我看起来的确是不强。”宋早雅承认道,接着温和说:“但是,不管什么样体型的男性所蕴藏的力量,是女孩子很难想象的。”
他并不是指女孩子一定就软弱无力,相信也会有厉害的女性,但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她,不要用外表来判断,那是相当危险的。
然而,蔡铃茗却对他道:
“那我们来比比看好了。”她朝他伸出手。
宋早雅微讶。
“什么?”
“来比力气。手给我,谁握痛对方谁就赢了。”她像是开玩笑般说。
她柔白的手心在面前邀请比赛,宋早雅却还愣着没动作。最后,蔡铃茗的手主动探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开、开始吧。”她好像有点紧张,用力地紧捏他的掌。
宋早雅当然没有真正出力,只是看她好像很认真,就也回握了一下。蔡铃茗的力气跟一般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大概还弱了一点,所以虽然她好像很使劲,但他真的没什么感觉。
使力一阵子之后,她呼出口气放松力道,说:
“你都没反应。”
因为……因为他真的没有太大感觉。宋早雅并未说出来,只是,她还继续牵着他的手。
“走、走吧。”她不知何故有点结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就拉着他往前走了。
罢刚两人面对面,她伸右手过来的时候,就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左手。现在两人并肩,一下子就变成手牵手了。
宋早雅愣住,不明白她为何没有放开自己,但她不松手,他也就不晓得该怎样主动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
她就只是一直不看他,什么也不说。难道她是粗心大意到忘记或没注意到他们在牵手?
宋早雅望着她泛红的侧面,好像传染病似的,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也稍稍变高了。
来到停车的地方,她才终于轻放开了他。
掌心里还余留着她的体温,在宋早雅尚未想到应该讲什么的时候,蔡铃茗就先开口道:
“停车费我付吧。你今天请我吃东西,这个就我来付……”仿佛是在掩饰什么,她话说得又急又快,然后低头就往自己钱包里找。
“不用了。”宋早雅说,却立刻被驳回。
“不行!”蔡铃茗从皮包里掏出纸钞要递给他,钞票却似乎夹带着其它的什么,因为她抽出来的动作而同时从钱包里掉了出来。
“这是……”
那张短小的纸片掉落在地,宋早雅低身要帮她捡,她却惊呼一声。
“哇!”蔡铃茗像是不想被看见似地,飞快弯身屈膝,伸长手按住那纸片。她手掌下离地蹲下去,另一手抱着膝盖,战战兢兢问道:“你——你看到了?”
那是下可以看见的东西吗?宋早雅迟疑道:“呃,嗯……”
蔡铃茗低下头,看来有点沮丧。
宋早雅下晓得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当然也不会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见她垂着头一会儿,然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将那张纸片捡起,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既然被你看到了……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咦?”宋早雅望着她。
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盖章、使用过的火车票,轻声地邀请着:
“和我一起去吧,明天。”
宋早雅并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因为,不论是哪个地方,他都会陪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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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公司最近的火车站,开车大概要四十分钟;宋早雅和蔡铃茗下到九点就到了,站内并没有很多人。
“嗯……我们要坐的是这个……时间是……”蔡铃茗从背包里拿出台铁的时刻表,瞇着眼睛很仔细地找着该搭的列车。
那本册子看起来有点新又有点旧,好像并没有买多久,却被频繁地使用着。宋早雅不记得原来她对火车这么有兴趣。
因为不是什么连续假日和热门节日,宋早雅照着蔡铃茗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很顺利地买到车票,上面写着出发地和到达地,是离这里两个县市之外的地方。
坐上车后,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偶尔聊个几句,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到达;出站的时候,车票通常都是回收;宋早雅因为有收集的习惯,所以请站务员帮他在票上盖章表示已使用过,这样就可以带走,结果连身旁的蔡铃茗也跟着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