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快点回去才行。”她小跑步至车旁。
他歪着头,状似不是很在意地道:“那么紧张。有人在等妳吗?”
她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闻言,他忽地面露恼怒,低斥道:“我才不想知道!”用遥控器开启电子防盗锁,他打开车门入座,然后用力甩上。
吕欣欣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被那巨响吓了一跳,赶紧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程中,他深沉地抿住嘴,一个字都不说。虽然来的时候气氛也不大好,但是彼此不高兴和单方面的不高兴总是不一样,至少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他故意把她带着乱跑的恶作剧了。但他现在冷淡的脸孔让她如坐针毡。
幸好没有塞车,所以很快就回到台北。以为他要去学校,没想到他直接开回她家。
“嗯,那个……”猜想他把最终的目的给忘了,她踌躇着该不该说出来。
他一语不发,探手粗暴地打开她座位前的置物箱,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随手递给她,道:“磁盘和记忆卡,还给妳。”
“嗄……”既然放在车上,那就不是没带了,为什么又--他果然是在整她没错。她叹息地接下,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轻声问:“网页做好了吗?”
他一顿,才道:“做好了。”
“真的啊,真是谢谢你。”打开门下车,她已经不再有东西留在他那里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那……就这样。”挥挥手,当作道别。
转身背过之际,却忽然被他捉住手臂,遭那突如其来的拉力半扯回身体,她诧异地望着他。
“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他低语一句。
“咦?”她没听清楚。
他拾眸凝视她许久,随即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说:“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对吧?”
“什么?”她瞪大眼,好半晌无法反应。
“希望不是只有我这么想而已。”他泰然自若地笑道。
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这么说的。她简直困扰又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呃、你……我--”
她还忙着思考该如何响应,他倒是显得一派闲适。
“导护老师,再见了。”松开手,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走。
“高……岁见……”她只能望着他的车尾发愣。
哀住罢刚被他触模的腕节,吕欣欣在原地伫立良久,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按下门铃,堂姊帮她开了门,看到她回来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她说声谢谢和抱歉,并没有解释自己下午的行踪,摇摇晃晃地进入自己的房间。
倒卧在柔软的床铺上,她将脸埋入枕头之中,良久,自言自语地喃念着:“根本……没办法作朋友。”
曾经被他完全地忽视,如今能够听到他这么说,她应该要很高兴才对,但是,她心里却只有满满的辛酸。
被忘却的欺骗行为,无法诚实面对他的自己、连正视他都做不到的自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朋友?
一旦被揭穿,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穿着制服的自己决定拿着字条去找他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
在学校实习的日子真的非常忙碌,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天,有时候回家累得倒头就睡,就连作梦也不曾了。
这学期要接国数社三科,合唱团的练习也可以在下星期圆满达成,之间虽然经历不少学生的抱怨和师长的指导,但相较于刚开始那样惴惴不安的心情,现在对于教育和行政方面的工作,她都还算能够应付。
较需加强的,大概是和家长沟通以及人际关系方面。
“欣欣老师,下星期要用的CPR研习海报,妳做好了没有?”
听到问话,正在批改作业的吕欣欣抬起脸来,忙道:“做好了。我明天就带来学校。”
“那就好。”得到答案后就扭头走人。
吕欣欣才松口气,旁边立刻有同是实习老师的同学挨过来咬耳朵:
“怎么又是那个恶劣的数学老头!他老把我们实习老师当成免费劳工,妳不觉得生气吗?”
就算是不大公平,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啊。吕欣欣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笑一笑。
找不到同志一起开骂,那同学觉得无趣,便一脸妳装什么乖的表情的坐回座位去。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的吕欣欣,只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钟声响起,是中午的吃饭时间。吕欣欣想着今天抬便当的值日生应该是轮到二十三和二十四号。昨天还发生总务股长忘记订便当的事情。
起身正要去教室里和大家一起用餐,不意却睇见有个孩子被带进办公室谈话。那个孩子经常在她站导护的时候调皮捣蛋,所以她有点在意地走了过去,没想到却听到相当惊人的内容--
“……老师已经打电话叫你妈妈来了。如果你有偷的话现在就诚实拿出来,偷东西是很不好的行为,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小男孩闻言,只是低头不语。
吕欣欣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吧涉资深老师的正当管教,但仍忍不住月兑口问道:“请问,是什么事呢?”
那女老师抬起头睇她一眼,冷冷地道:“没什么,班上学生偷东西罢了。每学期总会发生一、两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吕欣欣看着低着头的小男孩,委婉转问女老师:“已经确定是他做的吗?”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三年级开始就这样了。这次班上又丢东西,理所当然的和他有关。”女老师像是有点不耐烦地解释,又对小男孩道:“你要是再不拿出来的话,老师就要搜书包了。把书包打开。”
吕欣欣一愣,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她连忙站到小男孩身前。
“请、请等一等!”
女老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不悦道:“妳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吕欣欣抿抿嘴,感觉身后的小男孩似乎抓住了她的裙子。她深深呼吸后,用坚定的眼神与语气道:“我认为在还没确定事实之前,搜小朋友的书包是一件不好的事。”
那女老师显得有些恼羞成怒,冷声道:“妳不过是个实习老师,我怎么教学生还要妳来管?我告诉妳,这个学生是惯犯,他几乎每学期都会偷窃,是个问题学生!”
“我认为没有证据,就不应该任意翻搜孩子的东西。”她坚持地重复一次。
女老师气极道:“妳真的是搞不清楚状况!”
“可是--”吕欣欣还想说些什么,裙襬却被扯了一下。
“老师……”
她低头,只见小男孩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自动铅笔盒。
“对不起,”小男孩道。
一时之间,展现在眼前的现实令吕欣欣脑袋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
之后,小男孩的母亲来到学校,女老师和她交谈一阵子。她们说了些什么,吕欣欣不知道。然后小男孩被接回家,临走前频频回头望她。
女老师当众不客气地对她嘲讽了一句:“妳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正义使者吧!”
她难堪不已,却只能默默承受。下午的课,还有辅导老师的交代,她都没什么印象;到了放学时间,她仍是茫然地拿起东西就往外走。
今天晚餐要吃什么?要问堂姊吗?对了,堂姊因为要调职,所以最近都在公司加班处理相关事务,也许又要很晚回来了。那么,没有人能听她说话……
怔怔地抬起眸……为什么会看见高岁见和门口警卫在聊天?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但是对方真的抬起手朝她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