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早斋,这鲜鱼粥恐怕要浪费,你吃了没?若没有的话,能否帮我解决这碗鲜鱼粥?”
“我是下人,没这福分消受,那请小姐试试萝卜丝糕、玉米清粥,要不枣泥饼、芋泥馒头、西湖藕粉,香菇菜心,这些都是素食,不沾荤。”
听小银雀念了一大串东西,她顿生疑窦,步下床杨,瞧见桌上景象,不禁睁大了眼睛,“我一个人没办法吃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小姐,但小银雀不知你喜欢的口味,只好吩咐厨房每样都做一点。”她要侍奉得妥妥贴贴,让人挑不出她的毛病。
“辛苦你了。”这么暴殄天物,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小银雀,我不挑嘴,东西只要能入口就可以,还有份量只要一人份就行,以后别这么费心了。”
看着这么多食物摆在眼前,食欲早就没了。穆咏慈草草扒了几口玉米清粥之后,迳自住门外走去。
“小姐!等等,你不能穿这样出去。”小银雀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硬扯进来。
她看看身上的男人衣裳,模模眼上镜架,不禁失笑起来,这眼镜的确容易遭惹旁人异样目光。
小银雀拿起沉香水色曲裾,熟练地将衣服前襟拉成斜角,由前绕至她背后,形如燕尾,再拿起湘裙衬着荷花襦裙,上窄下宽成梯形,在腰子上老实打个系结,一下子就大功告成,现在她眼前的小姐娇美动人,不像刚才怪里怪气,更增添另一种风情,她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小银雀你真细心,连衣服都张罗好了。”穆咏慈不禁佩服她手脚俐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张罗了那么多东西。”连尺寸都知晓。”
小银雀眨眨骨碌碌的眼睛,坦白率真的答道:“这不是小银雀张罗的,是魁爷……昨晚叫人准备的。”说完马上后悔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怎么又随便乱说话。
多做少说,多做少说。记住!记住!
穆咏慈听了脸色更加羞红,心中不可抑止地涌起一阵阵喜悦。
“小姐,你来。”小银雀没发觉她脸色绽放光芒,迳自拉她至镜前梳妆打扮。若再加以梳理,她保证小姐美得令人转不开视线。
“小姐,现在流行椎髻发型,你要不要尝试看看?”
“我信任你。”古代发式她只从书本上看过而已,要怎么梳理她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看小银雀驾轻就熟的将她头发往后梳,在肩背上打个髻,形如拖一把锤子。“小姐你看看,我的手艺你满不满意?”
穆咏慈在铜镜中隐约瞧见一名女子温柔婉约的看着自己,再眨眨眼,秀气瓜子脸上镶着蒙眬的微笑,仿佛她从小在历史课本上所看到的仕女图。
“这……不像我。”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最美丽的地方就是这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最后小银雀拿起月牙色的面纱,将她的脸孔藏在面纱后,摇摇头状似可惜。“但必须藏住,这样一来美丽就少了几分,真是可惜。”
她狐疑的问道:“我记得这朝代女子没有蒙面纱的习惯。”
这朝代?好奇怪的说法。小银雀不敢细问,回答道:“是没有,但这是魁爷的意思。”魁爷交代的事,她哪敢不做,她还想活下去。
穆咏慈咬着唇,不解他为何如此交代,但那又如何,这只是装扮,何必在细节上苦恼猜测?
她甩甩头,“小银雀,我想回去看福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有她带路,相信就不会迷路了。
“小姐,小银雀是很想跟你一起去,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小银雀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启齿。
穆咏慈体贴的为她着想,“是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那你就先下去吧,免得挨骂。”她虽只做一天的下人,但也知道这时代下人工作量繁多,若这种情形发生在二十一世纪,早就发生劳工联合大罢工了。
“小姐你误会了,我除了服侍你外,没其他工作了。”这是她做奴婢以来最轻松的工作。
“那你是不想跟着我了?”她有点失落感,在这里要找个明友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她也不希望小银雀勉为其难,“那你留在这里打个盹、休息一下好了,张罗那么多事务,想必早已累坏了。”
“小姐,我不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穆咏慈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四名黑衣人有如落叶般飘了下来,立在门口前等候,小银雀被吓得魂不附体,战栗胆怯,赵管家和下人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房子周围都布满了杀手,监视着她们。
“小姐,请回房里。”语气虽恭敬却不容置疑。
又跟昨晚如出一辙!
“哪位先生?昨晚……那一位呢?”穆咏慈想为她的偷溜跟他说抱歉,希望他没有因此被处罚才好。“他还好吗?有没有被处罚?”
听到这番话,房门外的四个人仿佛被人揍了一拳,声音如吞个大包子,含糊得很。
“我们换班,他已回去休息。”终于有一人开口说话,四两拨千金的把话题带过。
穆咏慈不疑有它,放柔声音,哀求着道:“我想回家拿些东西,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希望他们不要误会她故技重施,这一次她不会偷溜的,因为她知道偷溜还是会被他抓到,她没兴趣玩这孩子似的游戏。若她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会发觉其实她也不愿意离开他。
“小姐,请回房里。”他们重复说道。这次他们吃了秤坨铁了心,魁爷交代的事绝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他们可不想跟昨晚的钟厚同样下场。
少只胳臂或断只腿的,等于宣告杀手的生涯结束。
“那……魁爷呢?烦请你们带我去找他。”穆咏慈不想为难他们,自己跟他的事就自个儿解决,不该连累其他人。
“魁爷正在跟渤海王商议事情,待会就会回来,请姑娘耐心等候,不要为难属下。”其中一名男子开口说道。除非魁爷改变命令,否则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不然你们去‘请示’魁爷,说一声说我要出去,问问他答不答应。”她已经让步,不能再退下去。
魁爷在谈事情,不喜欢人家为了小事去打扰他。四人很有默契的摇摇头。
“小姐!请回房。”这次声调更重,掺杂威胁的力道。
穆咏慈如斗败的公鸡,气馁的走回房里。他的下属脾气又臭又硬,仿佛粪坑里的石头般,完全不能通融。
包可恶的是下达这命令的男人,将她当做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般对待--软禁起来,飞也飞不出去。
连一向好脾气的她,也不知不觉生起闷气来。
桌上的膳食已被小银雀收拾干净,看看一言不发的小姐,她好言相劝,“魁爷是担心小姐,毕竟昨晚火灾……小姐差一点……”昨晚的事早已在下人房传得沸沸扬扬,她只是心照不宣,没说出来。
突然--
“放开我,放开我。”房门前响起一个男孩的叫声,尖锐得划破了天际,想不听到也难。
穆咏慈有点惊愕,是谁误闯了禁地?
“小子,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平平的声调略带严厉。
“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男孩掸掸自己的衣袖,“这里是渤海王府,哪里我不能去?让开,本少爷要进去瞧瞧救命恩人。”
他是渤海王府的大少爷刘缵,在自己的地盘里竟不能自由出入,这要是传出去准被人家笑话的。
“渤海王府又如何?即使渤海王来也是一样的,想进去必须人头落地。”四人训练有素的在门前排成一列,空气中充满肃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