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民俗活动,头城抢孤祭典就是于此举行;另外,近几年来带动地方的观光盛事,国际童玩节,也是在这里。
她发现,他很会玩。不是夜夜笙歌的那种玩,而是──
“哇──”
随着鲸豚们在闪着波光的海面破水而出,赏鲸船上的十数人忍不住齐声惊喜赞叹。优雅圆润的身躯在蓝天下畅游着,姿态完美悠闲,跃起的水花就像是在和人们打招呼。
“熙──熙然,有海豚!”望着那拥有可爱模样的生物,本来还有些放不开的徐又伶,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孩的兴奋,拼命指着海洋。
“我们很幸运。”他微微笑道。并不是每次出海都能看到鲸豚的,今天天气不错,海里的娇客也很赏脸。
“好漂亮……”填满所有视野的湛蓝背景,衬着不远处的龟山岛,海天一色中粉妆其绿,秀丽的景致,让她褪去拘谨,逐渐开怀。
睇着她难得一见的开心脸容,他也露出温温的笑意。
为了别惊吓到牠们,赏鲸船通常都不会太过靠近,即使只能这样看着,也够让人开心地拍手欢呼了。听着船上解说员讲解着,那海豚种类为瓶鼻海豚,在海面上非常活跃,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热带至冷温带海域……
“妳会头晕吗?”他小声地问着。
“咦?”她反射性地朝他靠近。“不会。”
“那就好。”本来还想她免不了得晕船,不过看来开放的甲板比密闭车内好得多,海风舒服,她在车上又补过眠,而且鲸豚也分去了她的注意。“应该带防晒油的。”他忽道,抬手将她被风凌乱的发丝塞进耳后。
“是──是吗?”她怦怦心跳,对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举动极度敏感。
“妳脸都红了。”他敛睫而笑。
“我!”以为自己被看穿,她心脏一缩,而后才对前面那句防晒油反应过来,她忙道:“不、不要紧,这么一下子而已,我不怕晒黑,也不容易晒伤。”这倒是实话。
“喔……”他轻笑,“我们……可是要玩一整天。”温吞吞地宣告着。
“嗄?”
听起来像是在说笑,但他向来就不怎么会和她开玩笑。
所以,他们就真的玩了整整一天。
赏完海豚,是午餐时间,尝尝地方小吃,美味的油豆腐包香肠、温泉空心菜,还有米粉羹和肉卷。
吃饱喝足后做运动,到冬山河亲水公园去骑协力车;她平常就驾驭那辆小绵羊,这当然难不了她,倒是两个人同时骑一辆自行车,让她感觉非常新鲜。河岸沿途风光宜人,花草树木填满视线,闻着植物馨香,心胸都开阔起来。刚好碰上名校划船邀请赛,就见不少人在桥下练习,又是一项新体验。
流了汗,沐浴是最好的了。于是前进全世界唯二的苏澳冷泉,他们还为此在路旁小店添购泳衣。
盎含碳酸矿物质的泉水,摄氏二十二度的天然低温,水质澄澈,池底不断冒出洁细气泡,像是浸在汽水里。
走前,他买了特别的冷泉羊羹,笑说回去享用。晚餐吃鸭赏和红糟鱿鱼,她则也另外买了不少蜜饯和牛舌饼。
填饱肚子回到度假山庄,已经是晚上九点。
小木屋里附有卫浴设备,两间单人房,很公平,很君子,他就是这种不会趁机占便宜或存有邪恶遐想的人,她早知晓。
洗好澡,换上舒适的便服,她站在屋旁的木栏享受着清凉的夜风。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轻松过了。想想上次出门游玩,大概是研究所时候的迎新吧,而且那时候她还是被学长姐逼着去,当然也就不觉得好玩。
“要喝吗?”林熙然拿了瓶冷泉弹珠汽水,走至她身边。
“谢谢。”接过,喝了一口,那略带刺激的味觉和清凉让她叹出声:“好棒!我已经不记得我上一次喝这种碳酸饮料是什么时候了。”
“妳平常太忙了。”该多出来走走。
她长长地呼出口气:“没办法,现在……工作方面有些不顺。”笼统诉说。
“我想……妳可以别那么严肃。”他不了解她的职场,当然也不会懂她遇到什么困难,但他知道她面对公事总是上紧发条,一点也疏忽不得。
从以前,就是如此。
“你觉得我很严肃?”抿唇问道。她已经尽量公私分明了啊。
所以,他刚才不是说了吗?她马上认真看待的反应,令他失笑。望着她未着妆的素颜,在朦胧月照中,更展现天生丽质的娇美。
她平日总整整齐齐不可侵犯,唯独在他面前,她会放下长发,穿著T恤短裤,展现另一种慵懒风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若有所思地一笑。
“这样吧,妳把我买的羊羹拿回去,请同事吃。”
“嗄?”她睁大眼。她的严肃跟羊羹有什么关系?“这个……”请同事吃?她跟他们处得并不是很好……
“这里较少光害,很多星星。”抬头望着夜空,他淡淡扬起嘴角。
他有时总会如此的,自顾自地转移话题,不然就是忽然插进一句前后不搭的话,就算认识他那么久,她还是没办法灵活地立刻接招。
真是的。她笑叹,伸长脖子。
“啊……”真的呢,她在自己的公寓里,从不会想打开窗户看星星。
闪闪亮亮的,彷佛碎钻镶嵌在上好的绒布上跳舞。
一阵清风迎面,她顺势望着他的侧脸,剎那间忘了想说些什么。衣着单薄的他看来甚是瘦削,微散的刘海披于额前,带着些许沐浴完的湿意,她甚至可以闻到洗发乳的清香。
没有岁月的刻记,就算月兑离学校,踏入社会,在他身上却找不到明显的改变。
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或许是夜色醉人,或许是星空太浪漫,她产生反常的冲动,想开口告诉他,那深埋已久的秘密。
这是一个好机会,说吧!难道真要瞒一辈子吗?
“熙……”一启唇,在她心底缠绕那么久的简单字句却似是哽在喉咙,硬生生踩住煞车,化为虚无。
“嗯?”他睇着她,眉目淡柔。
她却是瞪着他的笑。真的要说?他对她会有爱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怎么办?
他对每个人都温和,只要对方主动,他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不是单单只有她而已。他会这样找她出来,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相识的较久,除了这一点以外,她几乎没有任何筹码。
倘若他只是把她当成知己,她说出口,就会破坏这一切。
圆满期待的爱情,支离破碎的友谊,只有这两种结果,她真有那个决心不悔接受?
“又伶?”见她面容沉寂,久久不语,林熙然出声轻唤。
“熙然……”她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凝睇着某颗微小的星,缓慢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玩?”她不鲁钝,到这种地步,不会看不出来他并非只是单纯地回宜兰探望母亲。
“因为我看妳好象很累。”他笑容和煦温暖,温声道:“工作要紧,但总要放自己一个假。出来走走,对妳有好处。”毫无虚假,只有诚挚关心。
那么……会住在度假小木屋,大概是顾虑她在他家会拘束吧……他总是有些散漫,但对于某些地方又会特别细心……
徐又伶闭上眼。
“熙然,谢谢你。”她放松肩膀,笑看天空。“今天,我第一次看到在海洋里面游泳的海豚,在河边骑协力车,看人家在桥下划船,还泡了冷泉,住这种童话故事里面才有的屋子……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呢。
她怎么能失去他……怎么能……他对她……是这么重要……这么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