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爷行事大胆但心细,邢某有信心的。”他温文一笑,暖暖和煦。
“这样啊!哈哈哈!”心里有些飘飘然,辛苦瞬间消逝。哪个不爱听好话嘛!“不过,你究竟是怎么知晓这些家伙有坏念头的?”
“嗯……”他略略思考,才微笑道:“只是一种感觉。”加上观察和推论。
他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看来又非囚犯,自会惹人闲话;另外,他的身分易有联想和传闻产生,有兴趣的人自然就会动手,即便是现在当家的祖姑娘没下令亦然。
如他们所言,山贼,是不讲道义的。
不过,也不尽然都是如此。
“这些人真是吃了狗胆!”敢对少主如此不敬?!哼哼,等清醒以后再一个个好生折磨!“喂……小子,我说啊,这次算是我赌输了,但是……呃,你还是让我看看啦!”戚爷有点愁眉苦脸。
“不行,说好了。”他轻挥袖,笑著走开。“愿赌服输。”
“喂喂!”捞起地上的绳子,将三具“死尸”拖行,跟在一旁澄清自己的信誉:“我愿我愿,我当然愿意服输的!但是你就让我看一下你是男是女有啥子关系?”都是男人嘛,忌讳什么?就因为这样才惹人怀疑,害他更好奇,心更痒……完全没发现自己很矛盾。
早知道那天把他剥光就好了,偏偏小伙子好像猜透他想法似,在他下手前就先提议要来赌一把。
说是三日之内没人找上他生非惹是,那么他会证明自己是男是女;不过若是相反,那么就当这话没讲过。
他本是想,这赌注对小子比较吃亏,所以便答应了。横竖即使是自己输了,也不需要给些什么,可是万万没料到,自个儿的求知欲会这么这么地强烈啊!
“你也太过小器了,怎么说我也保护你这么多天。”虽然纯粹只是因为赌性坚强。“你好歹也要表达感谢之意……”发挥老人家碎碎念的本事。
“多谢。”简单明了。
欸欸!不是这个意思啦!”气死人了!这小子看起来挺逆来顺受的,怎么有时又这么难缠?他拍著自己不符合年龄的壮硕胸膛:“我可不是不守信用,你去问问,我戚爷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就是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南方人都生相如此?我老家乡在北方,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呱啦呱啦。
“有机会的话,邢某会和您再赌的。”邢观月微笑建议。
“咦?”白眉一飞,老眼立即张大数倍,前一刻还盘旋在脑子里的杂念清空,马上应声:“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知道,老巴那老家伙每次都兴趣缺缺的样子,赌起来实在是很不过瘾……”
三颗被拖在地上的“肉粽”已经被砾石磨得鼻青脸肿,然而前面的人还是连回头都没有。
真是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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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要怎么处置他们?”巴爷斜睨一眼躺在地上申吟的三个人。“丢到山沟里喂狼如何?”白白的牙齿因为笑容而外露。
“不行啦!哪能这么便宜?”戚爷抱胸,右脚踩上一人背部,只听足下爆出惨叫。“不如,挖掉双眼来泡酒,四肢剁去给狗吃……至於其它部分,想到了再利用吧!”像个杀人恶鬼般森森寒笑。
三人被捆绑得死紧,听他们俩一搭一唱,在如此任人宰割的状况下,纵使再怎么想摆出凶样,那恐惧还是无法让表情好好如意。
“……放了。”
“啥?”戚爷险些扭到脖子。
祖言真揉了揉眉间,低声道:“放了他们,逐出山寨。”
“耶!这怎么行?要是让这些个兔崽子在外头泄了寨子的密,那咱们还混个屁啊!”戚爷一急就言不择辞。
她忽地横眼,冷道:“你以为咱们还有多少底能让人现?”武功在她之上的阿爹都会让人无声无息地给捉了去,肯定是早有内奸!
没察觉她脸色、也没发现巴爷在挤眉弄眼的戚爷,遗是像老顽童般嚷嚷著:
“不行不行!少主,赤焰寨可是有名望的山寨,这次若不严惩,威信便无法建立,它日定会有人再犯!”他们的少主怎么可以被人瞧不起!“更何况,少主这么英雄神武,是很多人崇拜的——”
“神武?崇拜?”她突然拍桌站起,压抑的情绪爆发,怒道:“不过是个山贼而已,算得上是什么英雄?!那些个狗官奸商收刮民脂民膏,咱们则去抢夺他们的钱财,这样很值得炫耀吗?好听点说是教训他们、让他们尝苦头,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个儿的肚皮,干的勾当有何两样!”错的事情就是错,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变成对的!
巴爷叹了口气,戚爷则当场呆了。
“少……少主,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想解释,却犯了结巴。
祖言真仿佛清醒,猛地一顿,随即抿紧了唇。
“戚爷……不,是我不该乱发脾气。”她软下势,万分懊恼。“对不住,我……我只是……心烦了些。”交握著手,她垂著头,如小时那般愧道。
竟然对戚爷巴爷发怒,她真是……真是……
从小看她长大的两人,当然是把她当自个儿孙女对待,看那模样,知她现下肯定深深自责了。
“不——不不!”戚爷抓了抓头,爽朗地笑道:“少主骂得对,骂得好,再多骂一些吧!”一副欠虐的口吻。
“是啊,老戚没什么长才,就是耐打耐骂,寨主不也常这么讲?”巴爷跟著轻松附和。
她楞了下,掩住嘴,而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目泛温。真拿这两老没办法啊……在心底轻叹。
气氛缓和下来,巴爷转移话题:
“那么少主,就照您说的,将这三个家伙立刻逐出山寨?”
“嗯。交给你们了。”她点点头。有更多事等著她,寨子没了可以再建,但若是阿爹找不回来……“我……我去看看三水探到了什么。”神色微黯,交代后就越过他们离去。
戚爷瞅著她的背影,顺便一个大脚踢昏躺在地上的三个“踏垫”,确定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了以后,问道:“少主精神看来很差,寨主还没下落吗?”
“嗯。她好几日没睡好了。”有时夜半都会瞧见她伫立在后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小的时候,只要一难过,就会如此。少主才不过二十,这负担果真太重?“另外……还有意真少主的事也……”唉。
“意真?那顽固别扭的小娃儿又怎么了?”不是才求医回来,好好地待在后山的木屋么?
“意真少主……她……不让少主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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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会是这样的颜色?
炳哈!杂种!杂种!你是个杂种!
你娘根本就不爱你的,不然怎么会生下你就跑了?
不祥!她根本是不祥的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妹妹都给她害得不能走路!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杂种……
“姊姊。”她毫无防备地对她笑著。
猛然从回想中清醒过来,眼前呈现的是才下过雨的灰暗天色。
意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对於从小被人唤骂杂种的她,意真是个打出生就受宠爱的孩子,人如其名般率真可爱,从未排斥过她这个没人喜欢的姊姊,既聪明又懂事。虽仅有一半血缘,仍是她至亲的家人。
只不过……遥望远处的小屋,她模著右臂隐隐作痛的某处,任山风吹去眼底的酸涩。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她有很多事情要做,阿爹仍未救回,至今下落不明;寨子里的内奸还没抓到,她不想怀疑,却不能不去怀疑;一些人想趁机作反,已经不再听她指挥,得想个办法压下这种气氛,直到阿爹回来。粮食虽然还够,但下次要劫商旅的路线没跟巴爷讨论好;还有意真……她不信意真的腿没得治,不知哪里还有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