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到底梦到哪一个年代呀?难怪刚刚路上的行人一个穿得比一个俗,原来不是他们俗,而是她跑错了年代。
只是,现在到底是民国哪一年呀?
她眉头深锁,带着怀疑的表情走向一个结账柜台,心想那里应该有发票或收据之类的东西可以为她解惑,然而正当她快要接近位于转角处的柜台时,在走道的另一端却突然走出了三个让她顿时呆若木鸡的人。
她看见了爸爸、妈妈,还有——还有小时候的她!
她瞪大了眼。
“呜……呜……”
“别哭了,妈妈不是答应你,待会儿到外面之后会赛给你吗?”
“我不要,呜……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啦!呜……”七岁的陈婧屏大声的哭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陈志育皱眉道。
“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啦!”倏然甩掉母亲牵着她的手,她任性的一坐到地板上,嚎啕大哭的叫道。
“小屏,听话,你没看到大家都在看你吗?”张淑芬蹲,好声好气的说。
“我不管,我要吃爆米花,我要吃爆米花啦!”七岁的陈婧屏不理的踢脚、哭叫,一副欠打的样子。
“陈婧屏,不要哭了,你若再哭的话爸爸就要打人喽。”陈志育板起脸,拿出做父亲的威严,但成效不彰。
“哇啊……我要吃爆米花,我要吃爆米花啦!哇啊……”她完全不予理会,继续大吵大闹的哭叫,双脚在地板上踢得更起劲。
“小屏,乖——”张淑芬才开口就被打断。
“我要吃爆米花!我要吃爆米花!”
“陈婧——”陈志育的下场也一样。
“哇啊……我要吃爆米花啦,我要吃爆米花啦!”
“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小孩?”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从刚才便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的陈婧屏倏然转头,只见两个妈妈级的女人站在皮鞋专卖区前,交头接耳的看着七岁的她。
“大概是被宠坏了吧。”A妈妈说:“你瞧她,长得多么可爱漂亮,如果我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我也会宠。”
“话不能这么说,难道因为长得可爱漂亮,就可以任性、不听话吗?小时候就这样,长大后岂不无法无天?”B妈妈不以为然的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只知一味的溺爱而不管束的话,那小女孩长大肯定是刁蛮又任性得让人头痛。”
“如果只是刁蛮和任性的话那还好,如果胡作非为呢?”
愈听愈火大,陈婧屏忘了在这个梦中,别人根本就看不到她,她怒不可遏的锅到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女人面前,下巴昂扬的叫道:“喂,你们凭什么在人家身后说坏话呀,我哪里刁蛮,哪里任性了?还胡作非为咧,小心你们死后下地狱受拔舌之刑!”
“走吧,我的耳朵已经快受不了了。”A妈妈说。
B妈妈点头,两人遂相偕离去,把陈婧屏气得蹬脚。
“可恶!可恶!可恶!”
她不断地骂道,然后转头看仍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七岁自己,眉头紧蹙。
般什么鬼?!她小时候才不曾这样无理取闹哩。爆米花有什么好吃的,她从来就不吃那种垃圾食物,更何况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坐在地板上哭,这么丢脸的事她才不会做哩。
“小屏……”
“喏,给你。”
视线内突然斜插入一筒爆米花,陈婧屏愕然的抬头,与七岁的自己以如出一辙的动作,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男生。
“你是谁?”七岁的陈婧屏高傲的问。
陈婧屏蹙起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男生,不知为何觉得他很面熟。
“喏,给你吃,你不是要吃爆米花吗?这个给你。”小男生将手中的爆米花筒塞进七岁的她手中后,转身就走。
“小弟弟。”张淑芬一愣急忙唤住正要离开的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稍微犹豫了下才回答,“我叫言纸。”
言纸?!陈婧屏愕然的瞪着那个小男生,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面熟了,因为她看过言家四兄弟小时候的照片,而他,正是照片里言纸小时候的样子。
他没事跑到她梦里凑什么热闹?
“言纸?谢谢你。”张淑芬微笑的对他说,然后低头对七岁的陈婧屏道:“小屏,跟哥哥说声谢谢。”
她瞄了言纸一眼,任性的回答,“我不要。”
一旁的陈婧屏忍不住用力的拍起手来,说得好,她为什么要跟言纸说谢谢,她又没要他将爆米花给她,是他自己将它塞到她手中的,凭什么要她道谢。
“陈婧屏,说谢谢。”陈志育皱眉命令道。
“我不要!”
“陈婧屏……”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淑芬摇头打断。
“小屏,妈妈教过你要有礼貌,你既然拿了哥哥给你的爆米花,就要跟哥哥说声谢谢,对不对?”她柔声的与女儿说道理。
七岁的陈婧屏一脸倔强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用力的将手上的爆米花筒往言纸的方向扔了过去。
瞬间,爆米花有如天女散花般散了一地。
“陈婧屏!”
“小屏!”陈氏夫妇不约而同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
“还你,我才不要你吃过的。”七岁的陈婧屏大叫,然后抬头对张淑芬说:“我现在可以不要说谢谢了,对不对?”
陈婧屏站在一旁完全傻住了,她小时候就这么有个性喽,更是想不到。不过言纸的反应呢?小时候的他应该会可爱一点吧?
她将视线由正遭到爸妈轮流教训的小陈婧屏身上,转向一旁的小言纸。只见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副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突发情况的样子,然后,突然转身跑开。
不知道什么让她忍不住好奇的追上前去,跟着他在百货公司一楼周围绕了一圈。
他到底想干么?疑问才从心底滑过,就见他停在安全门前,毫不犹豫的用力推开紧闭的安全们,一古脑儿的往门外钻了出去。
陈婧屏一怔,迅速地跟了过去,但才跨过门槛,就见他从安全门外的杂物间里拿了支扫帚往她这方向冲过来。她反射性的迅速侧身让他过。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她蹙起眉头再度尾随着他,直到他回到刚刚被撒满了爆米花的现场,抓着比他高的扫帚开始扫地,她这才恍然大悟。
天哪!怎么连小言纸都这么一板一眼的讨人厌呀?
不对不对,这是她所做的梦,在她心中言纸本来就是个讨厌鬼,也难怪在她梦中的他,即使是个小孩也一样令人讨厌。只不过既然这是她所做的梦,为什么爸妈还是站在他那一方呀?
不想看爸对他赞誉有佳,更不想听妈妈以他为范本对她说乖小孩子应该怎么样,因为她从小到大早已听腻了这些一成不变的话。她狠狠地瞪了小言纸一眼,愤愤地转身离开百货公司。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瞪着一点也勾不起她兴趣的四周,陈婧屏愈走愈生气就愈走愈快。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间,她猛然停下脚步,并怀疑地转头看向路边的房子,这间房子怎么好像是她家?
她怀疑地看着四周的景物,总觉得这景致似乎有点眼熟却又不太像她家。
为了证明,她穿过围栏走向门牌,房子的大门却在此时由里面被人推了开来,从里头走出一个顶着西瓜皮发型的——
她?!
陈婧屏顿时瞠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转身回头,好像刚刚那间复古的百货公司还在她身后,七岁的陈婧屏仍还在她眼前一样。
但是,怎么刚刚她明明还是个小孩,现在——她将视线拉回到顶着西瓜皮发型的自己却已上了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