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坚决要拆散他们、你还是坚决要把纯从童翔飞身边带开、你还是坚决要把纯占为己有,呵,纯怎么受得了?童翔飞更受不了!”
他的心思随着尹真的话转着,她说到哪里,严冰河的回忆就跟到哪里。
“所以就在两年前的今天,一个下雨的清晨,雾还浓着,纯跟童翔飞准备再躲到另一个他们说好或还没说好的地方,山路的崎岖再加上两颗慌急的心,雾浓得像一尾白带鱼.正巧往他们眼前游过去,于是,视线模糊了,一个大转弯来不及减速,轮胎打滑,车子直冲山谷,轰的一声……就注定他们今天躺在这底下。”
严冰河闭上眼睛,还是看见两具被火烧黑的尸体。
两具尸体抱在一起,他们连面临死亡的大火也不后悔对彼此的爱,在纯的心里,已完全没有他了吧!
严冰河是第一个赶到现场苞死者有关系的人,也是在那一刻,他决定让纯跟童翔飞葬在一起。
纯不爱他了,不爱就是不爱了,他在坚持下去做什么呢?他的坚持只换来一场悲剧。
“你说的没错,是我的固执害死他们两个。”因为太爱一个人所犯下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其实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承认了自己的错。
“冰河,我想……除了纯以外,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尹真大胆的用手勾住他的颈子。
严冰河皱着眉。
“你错了,最近,我找到一个了解我的女人。”严冰河扯掉她的手。
“我知道。”尹真又硬是把手绕住他的颈项。“我看见你带她回家,虽然你把房间的窗帘拉上,但是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纯已经死了三年,我有权跟别人在一起。”严冰河的眼睛变成黯淡,灰灰阴阴,风云变幻。
“那么你应该跟我在一起。”尹真将自己美丽的脸孔、纤巧的身材贴近他。
他吻过千百次纯的嘴,比玫瑰花柔软、比百合花芳香的嘴,当他看到咖啡女乃泡的时候,他会想起纯的嘴;当他经过面包店闻到香味,他也会想起纯的嘴唇……
寂寞的午夜,收音机传来寂寞的探戈舞曲,茶几上有一杯不断冒着热气的咖啡,靠窗的躺椅上坐着一个寂寞的男人,盯着黑夜里的下弦月,他将已想成纯盈盈女敕女敕的嘴唇,他多么想摘下那弯月亮,放在唇边亲吻……
“你觉得在纯面前这么做适当吗?”严冰河严肃的推开她。
没有人能摘下月亮,死去的人不可能复活,即使人间事瞬息万变,但是还是有些事是永远不变。
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嘴唇,仿佛是水面上的浮月,是假的!是虚幻的!他才不会被骗!
“你又以为你对得起纯了?”尹真好笑的嘲视着他。“那个房子环绕着许多跟你相爱的纯,在每一个角落,都有纯的幽魂,你就能安心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为纯做得够多了!”尹真的话一针见血,他是不安,所以,严冰河倒是比较常待在季琳的套房。
“不够!永远都不够!”尹真的眼神变得凄厉,指控他的声音比刽子手的刀还毒辣凌厉。“严冰河,你害死纯,就要一辈子活在纯的阴影之下!”
他害死纯……严冰河倒退了几步。
他止住脚步,阴沉的望着她。“你看来很恨我,既然你很恨我,又为什么老是要做投怀送抱的事?”
她要缠着他,她要让他一辈子都不好过,只要她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严冰河就没有办法忘记纯,他要一生都受到后悔跟良心不安的责罚!
尹真只是飘忽又莫测高远的一笑,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他又何必追问。
这一届的全国广告奖颁奖典礼在豪华游轮上举行,严冰河被提名许多奖项,理所当然获邀出席,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出现,这一次,他跌破公司同仁的眼镜携伴参加。
这是季琳第一次晕船,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坐船的经验。
但是她晕得心甘情愿、晕得开心甜蜜,当然也晕得昏头转向。
她第一次跟严冰河出席公开场合,他把她介绍给他的同事跟朋友,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多么悦耳动听的字眼啊!
她翼望了许久的幸福终于降临在她身上,让她飘飘然如置梦境,但是严冰河牵着她的手,肌肤相触的温暖,告诉她很真实。
严冰河没有出乎太多人意料之外的拿到金奖,得奖的是汽车广告求婚篇,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当场傍他一个价值六位数的大红包。
领完奖,严冰河离开宴会厅,来到甲板梭巡季琳的身影。
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一阵一阵吹拂她的发间,蓝色的大洋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美得让人有股想跳下去的。
碧波荡漾,反映在她瞳心的也是优雅的凌波微步,季琳扶着栏杆,晕眩的享受幸福。
“季琳。”严冰河走近她身边。
“还好吗?”他把手里的一杯鸡尾酒给她。
“嗯……”季琳点着昏昏的头,低饮了一口鸡尾酒,抿唇笑道:“白兰地蛋酒。”
这是由蛋酒跟白兰地调制而成,因为加人牛女乃和蛋,所以可以当做营养饮料来饮用。
“真可以叫你鸡尾酒女神了!”严冰河笑道。
季琳也开心的露齿微笑。
“你的朋友怎么说我?”季琳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的问。
“一听你是调酒师,都想尝尝你的手艺。”
“改天带他们来乐园,我调乐园鸡尾酒给他们喝。”
他带着强制性的口吻说:“当然,不能调一半及一半给他们喝。”
“为什么?”听着他专制的语气,季琳唇边的笑涡更深刻。
“他们喝了你的一半及一半,又想跟你说心事了怎么办?”严冰河半开玩笑的说,可是瞳孔深处却闪着火光。
“不是每个人的感情路都跟你一样坎坷的。”季琳浅笑。
严冰河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我也希望能顺遂如意。”
季琳与他十指交握,认真的凝视他的眼睛。“让我们彼此努力好吗?”
严冰河凑过去,吻着她被风吹凉的颊,眸光黯淡。
“尹纯比较漂亮。”
“季琳比较有味道。”
“尹纯比她温柔,季琳感觉冷冷的。”
“季琳有个性,尹纯弱不禁风,像只依人小鸟,感觉就没什么原则,所以轻易就被人拐了去。”
“季琳只是尹纯的代替品,冰河最爱的还是尹纯。”
“拜托!尹纯背叛严冰河,背叛是最不可原谅的,更何况尹纯是跟冰河最好的朋友私奔,我告诉你们这些女人,男人是最不能容许戴绿帽这种事,所以他恨她绝对比他爱她还深!”
季琳倚着柱子的背面,静静的听着严冰河公司的同事谈论她跟尹纯。
苞一个死去的人做比较……真怪。
季琳不愿再听下去,于是走了开。
月光下,她看见严冰河和几个同业在谈话,她不想过去打扰他,决定回到房间。
第一次在海上过夜,感觉挺新鲜的。
在吞下两颗晕船药之后,虽然太阳穴还是隐隐抽痛,但已没什么大碍。
她正坐在梳妆台卸妆,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琳打开皮包,拿出手机,没有显示来电号码。
这种电话通常是吴振华打来的,因为她一看到他的手机号码,十次会有九次不接。
季琳把手机丢到床上,任凭它反复奏着约翰史特劳斯的拉黛斯基进行曲,走进浴室冲澡。
这时,有人推门而人,冲澡的水声盖过关门的声音,她没有发觉房间有人进来。
等她穿着浴抱走出浴室的时候,被坐在床上的严冰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