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七点开始便一边抽烟一边等待她的来临,当那期待的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要屏住气息。
“进来。”他保持声音的沉稳。
徐晨妍忐忑不安地踏进偌大的办公室,她穿着白色长裙,整个人飘逸清雅,脸上泄漏出些微紧张。
必裕基蹙紧眉,不怎么舒服地发现她似乎比一个星期前又瘦了许多。虽然这不是担心她的健康的时候,可是一见到徐晨妍,他就是无法控制想亲近她、抚触她的。
“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徐晨妍立在门边,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过来。妳那么远,我听不见。”他命令着。
形势比人强,徐晨妍顺从地走向关裕基。
“再近一点。”他还是不太满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徐晨妍有些尴尬地再走近一步,关裕基干脆大手一揽将她拥入怀里。
“呃……”她困窘万分,有点不知所措。
“说吧。”他原想做些什么来伤害她,但见到她就忍不住拥她入怀。他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心爱的她……
徐晨妍借着深呼吸以平缓心跳,试图不让他的拥抱迷乱心神,而后将记忆拉回至七年前。
“你记不记得……当年我离开之前,你曾带我回家拜会你父母。”
“嗯。”
“那时你父亲对我说了些话。”她抬首望着他,“那就是我离开的原因。”
必裕基蹙眉瞪着怀里的美人,“我父亲?”
“嗯。他说,他希望我能停止和你往来,他不欢迎我成为关家人。”
必裕基闻言立即怒不可遏,他用力推开徐晨妍,“妳说谎!当时我也在,我爸从头到尾都很欣赏妳,也表明欢迎妳成为他的媳妇。”
必裕基的愤怒早在徐晨妍的预期之中,她急切地继续说着,“那是你在场的时候。”她想再靠近他,但被他拒绝了。“你记得最后要送我回家之前,你爸请你上楼拿要送我的礼物吗?那时你一走,他跟着支开伯母,独自对我说了那些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仍会觉得难受。
必裕基却不相信她的说词。“妳太可恶了!为了替自己月兑罪,竟然不惜污蔑我的父亲。”他恶狠狠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当初我是瞎了什么狗眼,竟然会爱上妳这种女人!”
“我不是,这些都是真的……”徐晨妍的泪水落了下来,看在关裕基眼里却成了某种恶质的、用来博取同情的武器。
“住口!我原本打算好好听妳说,结果妳不把握这个机会,居然还随意造谣中伤我父亲!”关裕基简直不能忍受这一切。徐晨妍多年来的恶意遗弃再加上现在的说谎行为,使他的怒气和恨意在此时全数爆发。
望着徐晨妍哭泣的娇颜,他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伤心的徐晨妍没料到关裕基会出手伤人,她被他的攻击重重打跌至书柜边,头昏脑胀的,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长发披盖住她的容颜,热辣辣的刺痛不断从左颊传来。徐晨妍伸手抚触嘴角,望着手指上的鲜血愣住了。
必裕基打了她。而她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
徐晨妍茫然地抬首望着眼前高大的关裕基,那真的是她深爱的男人吗?七年前,他宠她宠上了天,舍不得她吃苦受痛,随着时光流转,现在他却舍得亲自伤害她?
半年前钟耿天对她说的话在此时响起——一切都不同了。
只有她还留在过去。所有人都变了,她却被时间定在十七岁,没有跟着成长。
怕自己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会心疼,关裕基转过身去。“滚!”
他的声音如同窗外突来的雷声,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裕……”她不相信这一切,含泪地朝他伸手,仍试图捉回往日的情分。
必裕基是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但随即拽着她的身子用力推出办公室。
“滚出这里,我永远不要再见到妳!”他大吼着并重重甩上门,隔绝她的视线。
他不相信她。
徐晨妍被这个认知打击得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无声地哭泣着,而后虚弱地起身,如幽魂一般静静地离开。此刻她什么也不能想,只能下意识地远离他的伤害。
※◆◆※◆◆※◆◆※◆◆※
伤了徐晨妍,关裕基并不好受;他愤怒地掀了整个办公室,捣毁所有办公用具。过往的美丽恋情被她的谎言染上难看的色彩,他不该答应今晚的会面,那让他更看清楚徐晨妍丑恶的一面。
同一时刻,徐晨妍离开了办公大楼,任大雨不停的打在身上。
她真的太高估自己在关裕基心中的地位了。原以为他会听她把话说完,然而她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两个孩子的存在,他的那一巴掌就中断了一切告白。
没有心思去顾及旁人异样的眼光,徐晨妍全身湿透地游荡着;她的脑海里充塞着关裕基无情的话语,偏头痛也在此时跟着发作,巨大的痛楚折磨着她。她承受不住地昏厥在地,失去意识前,只听见路人的惊呼声。
※◆◆※◆◆※◆◆※◆◆※
睁开眼睛时,满室的白色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徐晨妍双眼迷蒙地侧过头,这才看见守在病床边、一脸担忧的父母亲。
“爸、妈。”她有些不解自己怎会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终于醒来了,差点没吓坏你妈。”徐敬清嘴硬地说。
“妳昏迷了整整三天,医生说妳身子骨弱,不该随便淋雨的。多亏好心的路人送妳到医院,不然妳还倒在街上哪。”李薇忍不住叨念。这个女儿愈来愈教人担心,记得接到来自医院的通知时,她和丈夫差点当场吓晕。
“孩子呢?”徐晨妍慢慢想起了一切,双眼盛满哀伤,但仍挂记着自己的小孩。
“去上学了。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妳别担心。”李薇将女儿扶坐起来。
“我没事的。”徐晨妍的话很没说服力,此刻她手腕上还插着点滴,头也有些晕眩,视线不太能集中。
徐敬清和李薇相视一眼,忍住月兑口的叹息。“没事还会晕倒在街上?都当妈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李薇说来心酸;实在是女儿的情况太吓人了,她都还没责问女儿脸上那一个明显的掌印是谁伤的呢。
徐晨妍投给父亲求救的一眼,徐敬清只得拍拍妻子,“妳也别在这儿唠叨了,咱们让她清静些。”他带开妻子,还给徐晨妍一个安静的空间。
打发了父母亲,徐晨妍为自己的不孝而愧疚起来,脑中又传来隐隐的刺痛。近来头痛发作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有时甚至让她从睡梦中痛醒。或许她该趁着此次机会,顺道请教医生才是。
同一时刻,关裕基正来到办公大楼。沈日欣从今天开始要到欧洲考察一个星期,他的作息仍一如往常,连送机也没有。
走进公司,他的视线被接待柜台前的两个小身影吸引住。
“哪来的小孩?”他问向接待人员。
不待接待小姐回答,两个小孩居然同时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小腿,“爸爸!”
接待大厅有半刻陷入尴尬的沉默。整个公司的员工都知道关裕基有老婆,也知道他还未有子嗣,而今平空冒出两个七岁大的孩子来认父亲,情况真的很离谱。
“谁是你们的爸爸?”关裕基扬眉低问。今天是四月一号吗?哪个员工敢不知死活地开玩笑开到董事长身上?
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他还记得将两个孩子带到角落,不让无聊人士看好戏。
“你就是我们的爸爸。”小男孩回答他的问题,长相相似的小女孩则沉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