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海摇摇手撇清。“他会把所有的事解释清楚,交给他了。”
一下子,荣伯牵着琤儿的手,烙海搭着烙威的肩,人走得干干净净。
“你请回吧!”有状况就光会丢给她处理!烙晴绷着脸。“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保镳。”她恨都恨死这种人,一辈子也不要想起,在路上不幸遇到更要绕道。
江默痕看着她,没有暖度的眼眸反而像是有股魔力。“为什么?”
他的气质是孤绝冷冽,沉着音调说话却好像有股商量的意味,很难狠下心拒绝,所以很奇怪、很奥妙的,她拉拉杂杂地开口了。
“你能想象,我突然带着保镳出入公共场合的景况吗?媒体跟大众会开始猜测,叶氏是不是有危机了。”她说着,一点也没有发现说话的口气不像对着外人。“更何况我讨厌保镳,如果保镳的操守有问题,那我岂不是受害匪浅?”
她愤慨地说着,那种感觉很自然,已经把江默痕当作吐苦水的对象。
“保镳可以保护我不受别人的威胁,但谁来保护我不受保镳的威胁?”她嘀嘀咕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告诫自己。
第一次,他没有情绪起伏的心里有了莞尔笑意。
“曾经遇过加害妳的保镳?”挑起眉,淡淡问道。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就消失。江默痕不禁怀疑,是什么让她必须将恐惧藏得如此迅速?她甚至不让任何胆小懦弱的情绪出现。
“一次就够受了!”到现在,梦魇还会不时纠缠她,只是她从不肯跟人说。
“怎么回事?”有别于以往对待当事人的态度,他舍弃命令式的口吻,询问中依稀听得出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关怀。
她很自然地接口了,也没发现不对。“我八岁那年,家人请了保镳护送我……”
“大小姐说得太小声啦,俺听不见!”耳背的荣伯忽然雷鸣般地抱怨出声。
紧跟在后的是小琤儿懊恼地申吟。“荣伯,你不要说话啦,会被大姊发现!”
楼梯间的一阵骚动,令烙晴蓦然住口。
慢着,她在做什么?怎么不经大脑就吧话说出来了?
那个事件是伤痕,但她一直不让所有的人知道她还为此恐惧;小心隐瞒多年,为什么这人淡淡一问,她就泄了底?
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她最想瞒住的手足都还躲在楼梯间偷听呢对那一只耳朵竖得比另一只更高的景象,她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她以前都带头那样做……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多说无益,说了也不关你的事。”她脸色一凛。“我要声明的只有两点:第一,我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管那些阿三阿四;第二,我讨厌护卫、保镳、随肩、跟班,我可以保护自己,你请回吧!”
正当她转过身,想上楼找烙海算总帐时,江默痕淡淡地开口了。
“听过『约赛尼兄弟』吗?”她发表宣言的口气是很勇敢,但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怕死,还是不自量力。
“没兴趣去打听。”忙都忙死了,哪有闲情聊八卦?
“妳的责任心很重?”几天准备资料的工夫,他对她已有所了解。
“当然。”她可是大家的大姊呢!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这一点,作个仔榜样。
“妳最好把握时间,能做多少工作就快点做吧!”忠言逆耳,他说得语重心长。
“哦……好啊!”看着他冷肃的脸庞,她不确定地应着。
她是很勤快呀!对时间的掌握也是分秒必争,简直可以用“焚膏继晷”来形容自己了;他的话博得了她的一点好感,毕竟难得遇上一个跟她有相同工作观的人,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他的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她忍不住要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划开没有热度的笑弧,吓出她的冷颤。懂得问,代表她还有得救。“被约赛尼兄弟盯上,又拒绝了我的护卫,妳的时间有限了。”
喝——杏眸瞪大,叶烙晴猛然倒抽了一口气!
第二章
他吓到她,他真的吓到她了!
清晨,坐在餐桌旁,面对着满桌丰盛的早餐,烙晴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黑眼圈,委顿不振的模样活像只没睡好的趴趴熊。
她无力地搅动着黑咖啡,浓醇的香气再也唤不醒她的活力。天知道那个光看就很慑人的酷男人上哪里去了,撂下一番狠话要她小心生命,徒留她心惊胆跳。
就跟她那亲亲爱爱的手足一个样嘛!扁会吓得她坐立难安,然后拍拍走人——这算什么?他有没有职业道德?他是个护卫,不是预言家耶!怎能把话胡乱说一遍,弄得民心不安,才潇洒地把场面交还给她?
不过,回头想想,他消失也对啦,她向来反对保镳进入她的生命中;如果他留下来,只会让她气得七窍生烟而已,他走,算他识相!
烙晴有些口不对心地想着。
“早安,大姊!”小琤儿背着装满教科书与零嘴的大包包,蹦跳进饭厅。“妳的脸色好差哦,没事吧?”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她跳上椅子。
“当然没事!”为了不让家人操心,她死都要装出很有元气的样子。
“昨晚睡得还好吧,大姊?”永远一脸笑意的烙海也提着公文包上餐桌。
“很好很好。”她点头如捣蒜,赤诚可昭日月啊,就怕他们不信。
“但妳昨天不是说过,要通宵工作?”露出悠闲笑意,烙海慢调斯理地拆她的台。“难道妳已经练就了可以不管工作、蒙头大睡的工夫?”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烙晴是工作狂,工作狂欸!她只有卯起来办公到额角闪金光的神力,要她丢下工作去睡觉,就像要她丢了命似的,不可能!
于是乎,琤儿狐疑地瞅着她。“大姊,妳不是说过做人要诚实吗?”
“琤儿,请闭嘴。”她的眼刀飞向烙海,用力塞了个可颂到他嘴里。“吃你的早餐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烦恼得一夜不宁。
一道旋风般的身影从宅外刮了进来,大呼小叫。“荣伯,帮我准备两人份的活力早餐。”
那是夜不归营的烙威。自从和他的欢欢由哥儿们升级为爱侣之后,就常常夜宿欢欢家,一早再回府来提早餐,宠他的亲密爱人宠上了天,家人对他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一大早,叶宅就闹烘烘;四个兄弟姊妹虽然都长大了,还是很爱斗嘴。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开始了朝气蓬勃的一天
烙晴没力气摆出长姊威仪,指正他们“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她累得很,而且心事重重,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香煎蛋卷;却在忽然间发现不知何时,江默痕已站在客厅里,从打通格局的另一侧望着他们。
原来他没走!
莫名的,她的心竟然安定下来,甚至打趣地想着,那抹高大魁梧的身影真好用,遇险时可以抬出来吓人,还可以让自己人看了保平安。没有人注意到他,烙晴有点想招呼他坐下来吃早餐——怎么说他都是一客人啊,主人家吃吃喝喝,怎能忽略他那份?
再说,虽然他的身分令她不喜欢,但她也没有见人就赶的嫖悍习性。
但,他的眼神好奇怪,专注地看着他们吵成一团的模样,就像望着一幅画,疏离感浓重,这边那边像隔了一座水晶墙;他的眼神变得更蒙眬、更难解了——
“江先生,过来吃早餐!”荣伯处理好烙威“外带”的早餐,送走了他,热络地扬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