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不许再提这件事!”烙晴烦燥地说着。
对她来说,受人威胁是个禁忌话题。表面上,她运筹依然畅意;事实上,三个月前叶氏航空及她,已经被一对自称为“约赛尼兄弟”的人盯上。
他们连续送来几封措词客气的恐吓信。一开始她不甚在意;后来信件频繁了,她果真遇到几回离奇的小意外,心里才有了阴霾。
不过,这种消息不论真假,一旦外流,一定会影响叶氏航空的形象,造成的伤害绝对无可弥补。为了叶氏,她得忍下来!反正那只是几封无聊的信,不可怕不可怕、根本就不可怕,是吧?
……是吗?她的心头蒙上一块黑影。
“瞧,大姊,妳也有点怕了吧?”觉得自己洞悉人性的本事太厉害了,小琤儿插着腰,一时得意得无法自已,仰天长啸。
“谁说我怕了?”烙晴反唇相稽,她的大将之风可不是摆好看的。“像这种无聊的人、无聊的信,最好少理为妙!”
她一手把信对半撕了,气势强烈,只祈祷她的口是心非别被手足看穿。
小琤儿就真的被她拐了!“二哥、小扮,你们看大姊啦,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急得像热锅上烫烫的小蚂蚁。
这时,烙海的手机响起。“我知道了。”切断联机,他自言自语。“也该来了。”
“什么也该来了?”烙晴头皮发麻地问道。
她和烙海虽是挛生姊弟,但总是她是明、他在暗。她心口如一,但烙海不同,从那一贯的潇洒笑意中,很难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他不开口损人、也不对人管东管西,但台面下先斩后奏的动作足以令人胆寒。
照例地没有回答她,烙海只是莫测高深地一笑。
保全计算机适时传来门口警卫的通报。“大小姐,有妳的访客,江默痕先生。”
她的访客?江默痕?谁呀?
烙晴一脸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她就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个人。
而且,他们手足四人向来很有默契,很少把朋友带往家里招呼。如果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一号可以带进家门的人物,她应该会记得很清楚才对。
“请他进来。”烙海从沙发上坐直昂躯,还是一副闲散优雅的模样。
烙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烙海看似个优雅绅士,但他一向有我行我素的恶习,这个人该不会也是他找来的吧?
找人来做什么?等一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找来的人干么指名找她?真是是非不分、逻辑不清,等会儿得训一训。
烙晴乱想着,这时,荣伯已经领了人进来。
她没有注意到,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岑寂,气温也像在瞬间下降了十五度;直到一抹巨大的影子笼罩了她,烙晴这才抬起头来。
剎那间,她进入了一片波澜不兴、没有情绪的眸海。
很深遂、很遥远,看着他像隔了一层迷雾。烙晴眨眨眼,仰得颈子都酸了。这个男人太高大,锻炼过的肌肉很结实,将一袭铁灰色西装穿得称头极了。
他的体格与俊容很适合站在时尚之都米兰的伸展台上,但漠然的气势却足以冷歪黑手党教父的嘴巴;他或许不是故意要吓人,但那股森寒气势就是掩也掩不住。
“叶烙晴小姐?”很低沈的嗓音,潜伏着蓄势待发的力道。
不知怎的,身为主人的她居然正襟危坐起来。“我是。”
他点点头,算是响应她中规中矩的回答,表情让烙晴想到了国庆大典阅完兵的总司令,就算满意还是一脸的严肃。
他有种很特别的气势,巧妙地镇压全场,像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为所动。明明只是个访客,眼神梭巡的模样却像是整家子都要听他的……见鬼了!吧么要听他的?她才是大当家耶!
江默痕朝烙海点个头,认出了当时在英国小酒馆里有一面之缘的他。
“等等,你为什么自称是我的访客?”烙晴真为第一眼接触就示弱的自己感到羞愧。要是这个冷调男人是杀手,她慢半拍的反应就会害死全家了!
“我为妳而来,自然是妳的访客。”他平静地说着,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垂目看着她,他知道只有“美丽”才能形容她的模样;白皙的肌肤看来像上好的羊脂玉,五官姣美而灵动。除此之外,她还有种特别的气韵,档案照片没有忠实地传达出来那眼神中闪动的勇气与倔傲,绝对吸引人。
此时,她的双颊冉冉起了两朵红晕。
“你在说什么?”她薄斥。
什么为她而来?讲得这么暧昧,她可不记得有个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夫!
“好浪漫哦!”小琤儿捧着双颊惊叹。这个男人看来冷归冷,心里可热着呢!
烙晴眼一瞪——呼,她赶紧乖乖坐好,不再乱动。
“我来介绍,这位是江默痕。”烙海悠闲地开口。不管在任何场合,他都惜话如金,只有在最重点的时候才出场。“是我为大姊请来的保镳,是护卫界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想保住的人命,包括阎罗王在内,还没有谁能从他手下取走。”
“也就是说,他罩得住大姊?”烙威问道。就说嘛,二哥办事,全家放心!
“绝对。”能让他打包票的人,举世数不出五个。
“那你不跟他介绍我们吗?”原来他不是姊夫啊,小琤儿难掩失望。
“没有必要。我想所有该知道的事,江先生已心里有数。”烙海犀利的眼神迎上江默痕;他们是不分轩轾的危险男人,不必交流也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对于烙海的介绍,江默痕连点谦虚的表情也没有,像这是最翔实的形容。
“……保镳?”听到这名词,烙晴有片刻的震惊,无法言语。她拉下脸来。“是谁告诉你,我需要保镳?”这种可怕的族类,她向来避而远之;所有的人都知道,居然还明知故犯,简直不可原谅。“又是谁赋予你这个决定的权力?”
“我。”江默痕出人意表地答腔,语力万钧。
“你?”烙晴错愕。关他什么事?
“这就是妳收到的恐吓信?”不知何时,那封被她对半撕的信纸已经到他手里。
拼起信纸,他低头看信的模样、瞇眼思索的神情,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准备了解事情、下达命令,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该听他的。
男主人?她怎能被他的气势误导?“是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烙晴恼怒地皱眉。
“这些东西关乎妳的安全,妳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低沈的嗓音说明了一切。
“哦,好甜蜜哟!”无视于情势紧张,琤儿忍不住又惊叹了一声。
二哥从哪儿找来这个男人?看来冷冷的、酷毙了,结果每次开口都让人脸红心跳;不知道大姊心里是不是也甜滋滋的?好梦幻!她好想拉起裙摆转圈圈应景哦。
烙晴一词眼刀砍过来,小琤儿马上跳起来。“我看我还是回房读书去好了!”
“我带消夜去找欢欢。”烙威伸了个懒腰。看来大姊被威胁,二哥不动声色却处理得很好嘛!有英明的二哥出面就够了,今晚且让不才的他醉卧美人膝吧!
“我也回房处理企划书,你们慢慢谈。”烙海优雅地起身。
“叶烙海,你别走!”烙晴虽然喜怒形于色,但平时对外人总是修饰得很圆滑;她会让人知道她在生气,尺度又拿捏得刚好,不让人下不了台。
不过,面对不乖的手足,她向来懒得修饰,都是直接变身成喷火魔物比较快。“人是你找来的,你负责把他请回去。”她似乎忘记了,江默痕可不是自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