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看不出有什么陷阱,只有陶秀云一个人静静地等着他们。那森寒的目光从他们一进门之后就瞪着尉靖不放,不掩她深绝的恨意。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尉毅打破沉默问。
“毅儿,令天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她首先封住儿子的嘴。“当年就是因为你废了左手,我怕你再为了这个杂种伤到其它,我才憋着一口怨气憋到今天。”
“妈,你——”尉毅不死心道。
“闭嘴,你不想‘有人’因为你的干涉而遭遇危险吧?”她下最后通牒。
事关岳宁安危,尉毅只好踅到一边去,让母亲与尉靖对峙。
虽然为了失踪的岳宁心急如焚,尉靖仍稳稳地迎向她的怒视。“你有什么火气,尽避冲着我来好了,不要波及无辜。岳宁失踪,是不是你叫人带走它的?”
“怎么?你很担心吗?”陶秀云刺耳她笑,以尉靖泛白的神色取乐。“是,什么都是我做的。是我要岳宁嫁给尉毅,是我散布毅儿要与岳宁结婚的消息,是我一手筹备这个婚礼,是我亲自取消令天的婚礼,也是我叫人把岳宁强行带走,什么都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尉靖站在她面前,克制怒气、提醒自己这个半疯狂的女人纵有千般不是,也曾经扶养他与岳宁多年,他就是再想掐着她的脖子问话,也得念及她曾施舍给他们的恩情。“为什么?”
“当然是要报复你、让你痛苦!怎么样?心爱的女人被劫走,心里很难受吧?”
“您果然知道了……”尉毅皱眉。事情至此,恐怕是越来越棘手了。
“是的,我知道了。你们那晚在书房的谈话,我全听到了。”陶秀云扬起得意阴诡的笑容。“你们没想到吧?”
闻言,尉毅槌了墙壁一拳,尉靖咬了咬下唇。陶秀云就是尉家最可怕的人物,只要有她,尉家就没有热度,只有寒冰。
“所以找设计了这一连串圈套,从用计要岳宁答应结婚,到她今天逃婚、刚好来被埋伏好的冒牌出租车司机带走。这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月兑离我的控制,很厉害吧?”陶秀云得意地吹嘘她的超完美计划。“虽然这个计划要动员不少人,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但是我何必要瞒所有的人?只要瞒过你们三个人就够了,不是吗?
事实证明,我设计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们全中计了,这就叫做‘姜是老的辣’!”
“你……”尉靖为之气结,他该拿这个与疯狂无异的女人怎么办?
掐着她泄恨也不行,岳宁的命还握在她的手里!他几乎要咬碎牙齿。
“觉得无可奈何吧?是不是很痛苦?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报应,罚你这么多年来让我羞耻、难堪、难受!”
尉靖再也忍耐不住,他愤道:“搞半天,原来你只是要我痛苦。要我痛苦的办法有很多种,譬如说再拿一只棍子敲坏我的手——”
“尉靖!”尉毅大声喝住他。他以为母亲不敢吗?此时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尉靖挥挥手,要做别插嘴。“不管你要我怎么痛苦都可以,但你何必扯上别人?岳宁还是你老朋友的女儿。”
“谁叫她要勾搭上你。会走到这一步算她活该!”她冷酷地道。
尉靖的心脏猛胸腔。她真的会伤害岳宁!他悚然发现,陶秀云已经被积压的恨意蒙蔽了理智,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谁也阻止不了——尉靖再也无法维持勉强撑着的礼貌风度,他上前一步,逼视陶秀云,“说!
你把岳宁藏到哪里去了?”
“哈——”她无情地狂笑一声,此刻在皮包里的手机蓦然响起,她接起。“喂?”
“尉老夫人,不好,我们刚才把岳小姐抓进您的别墅时候,她拚命挣扎,不裆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始流血,好象是从大腿内侧流下来的……”
“有这种事?”怎么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搞这种飞机?陶秀云下令道:“你们等我过去再处理。”
“来不及了,她刚刚一直喊痛,我的几个手下怕闹出人命来,已把她送往唐氏医院急救……”
陶秀云尖吼,事情都乱了要“饭桶!那你现在打电话来给我做什么?”
“我来向夫人您瓤报。对不起,我们办事不力……”电话那头传来嗫嚅的道歉声。
“混蛋!”陶秀云边收线边骂道。
岳宁流血了?尉靖努力侧耳倾听后,惊悸不已。她到底被怎么样?天哪!他的心在瑟瑟发抖,听到电话那头说“闹出人命”时,他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怕过,千万种可怕的猜测划过他的脑际。
不行:他不能害怕。事情从现在起,显然已经月兑出了陶秀云的掌控范围,他要赶在她之前早一步到医院去守护岳宁,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尉靖转身跑出房间,尉毅紧跟在后,尉靖此刻已经顾不得与陶秀云周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飙到唐氏医院去!
※※※
尉靖与尉毅赶到医院以后,向急诊服务处询问,才知道原来岳宁还在急救。
“她有出血的现象,目前医生还在帮她急救,看能不能保住肚子里三个月大的胎儿。”护士小姐耐心地对两个冲进来的大男人解释。“刚才有几个人把这位小姐丢在急诊中心就走了,所以她尚未填写资料,你们哪一位是她的丈夫,请来填写资料。”
尉靖呆住了,无法动弹。
护士刚刚说什么……胎儿?岳宁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他?疑问一个接一个冒上他的心头,他心里除了痛,还有苦涩。
尉毅从护士手中接过资料卡,指了指尉靖。“他才是岳小姐的末婚夫。不过我想,他有点担忧过度,所以我帮他填好了。”
怎么走到急救室门口、怎么坐上等待的长椅,尉靖都不知道。他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件事——岳宁有孩子了……三个月?不就是岳宁到他公寓那晚受孕的吗?不容否认,这个孩子当然是他的,但岳宁为什么不说呢?尉靖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是岳宁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是不是因为他声明非得要断了手才肯要它的严拒态度,让她不愿跟他提起这件事!
天哪,一个孩子,一个他与岳宁一起创造出来的孩子,他却差点错过!
尉靖惊跳起来,发现自己在急救室门口踱来踱去。墙上代表正在替病人动手术的红灯亮着,好刺眼,不仅刺眼,也宛如一把刀刺进他心里,薄薄的门板更残酷地隔开他们俩!
他心惊胆跳。如果今天的婚礼不是被陶秀云取消,如果他没有赶去阻止她结婚,她是不是就这样怀着他的孩子嫁给尉毅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尉靖痛心不已。岳宁现在还好吗?他们的孩子好吗?若岳宁和孩子任何一方有了万一……尉靖越想心越慌,越慌越觉得是自己的错。在岳宁正在受难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傻,不懂得好好珍惜她,非得搞成这样,才在这里自责不已。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愚蠢到家的借口,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哼,原来是有了奸情,还怀了孽种。”计划功亏一篑的陶秀云随即跟来欣赏尉靖痛苦的表情。她从护士那里得知岳宁已有身孕的消息,也猜到那是尉靖的种。
她冷哼。“一个天生杂种,一个忘恩负义,难怪喜事不成,马上就要办丧事!”
尉靖再也受不了了。陶秀云可以骂他打他,但绝不可以诅咒岳宁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