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尉,问你一件事情。”
“妳问。”
“你关心的是品曦,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或者,你关心的是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这件事情?”
“这很重要吗?”
“当然啦,如果你关心的是品曦,但又没有复合的打算,那这样的关心就免了吧,因为那会让她很痛苦,如果你关心的是宝宝,那其实也不太必要,因为这孩子不会姓左,但如果是最后一个,真的不需要问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肚子,你要看的话请再过几个月。”
“妳为什么会觉得我怀疑她有没有怀孕?”
“因为是人都会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石湛蘅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被人骗过一次,那个人从此以后就没有信用可言,你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理所当然是一回事,这种想法伤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伤人?
“品曦跟妳说了什么吗?”
“品曦还需要跟我说什么?当她跟我说这个孩子绝对不会麻烦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想讲什么了。”石湛蘅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咖啡,“你大不了不要去理她,但不要去看她然后又顺便踩她一脚。”
“我没有踩她。”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去产检?”
“那是我的孩子。”
“那你就跟她讲,『因为那是你的孩子』,你不要老是说一些不为什么、没有原因之类的理由,在那种情形下,只要是女生,都会觉得你是在怀疑她怀孕的真实性。你可能不知道,品曦原本就是要去做孩子的,我跟她说要做人工受精前先检查一体,没想到检查出来一个宝宝。”
石湛蘅顿了顿,“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有准备要当妈咪,那跟你没关系,就算今天她没有怀你的孩子,她也会怀另外一个人的孩子。”
品曦准备去借精生子?左承尉突然有种很难接受的感觉。
品曦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而这个“他的”居然差一点就要去生别人的孩子?
“很惊讶啊?那也没办法,既然她再也不能从你这里得到幸福,她只好去找自己定义中的幸福。其实你应该要偷笑的,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分得这么干脆,不拖泥带水。”
偷笑?他为什么该偷笑?
结束这段感情,他也不好受,长时间以来,他所投注下去的精神与爱情,与品曦的一样多。
两人说再见之后。,他没有一天过得快乐,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中总是有点空,怎么样都填不满。
“左承尉,我承认你对品曦是真的好,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全世界除了那个笨女人之外,没有谁受得了你。你以为那时董亚凡撒手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品曦那笔钱?不是,是因为她发现你太大男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能有意见,当然你会说,喜欢你的女生很多,是很多没错,但那是因为她们不了解你。”
石湛蘅若有所指的说:“你没办法忘记她骗过你,就是代表你没办法接受她,你没办法接受她,那就不要再去招惹她。”
第八章
黄昏的公园里,凉风徐徐。
火轮渐没,天色被染成一片橙橘,与远边即将到来的夜幕,交织成了一片奇异的颜色。
夏品曦与石湛蘅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散步。
夏品曦已经有一点点肚子了,只有一点点而已--看不出来,必须以手掌覆上才能隐约的感受。
石湛蘅很喜欢在她肚子上模来模去,说是要记录一个小生命成长的过程,每天模、每天模,模到她的男朋友程捷都跟夏品曦开玩笑说,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抛弃。
“哎,品曦。”石湛蘅突然唤她。
“嗯?”
“左承尉后来有再来找妳吗?”
“人没有来,可是会有电话跟简讯。”固定的时间来电话,固定的时间来简讯,然后内容也都大同小异。
大同小异是大同小异,但她还是有种不知道该算深还是浅的愉快。
她对他的爱还是存在,不过比起刚分手时的恍神,现在的她非常的好,因为知道自己即将要当妈妈了。
她的肚子里有她跟左承尉的孩子--虽然才几公分大小,但已经占去她全部的思绪,逛街时,会去逛童装部,到了书局也是找育婴书,在路上看到可爱的孩子,会忍不住回头望。
她还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
“湛蘅我跟妳说喔,虽然宝宝还没出生,但我现在已经很爱他了,爱到我会觉得没有承尉也没关系,有这个孩子就好。”
“妳希望是男生还女生?”
“女生。”
“比较贴心?”
“也不是,嗯,如果是男孩子的话,我就会忍不住想把他养成一个小的左承尉,可我觉得这样对小孩子不公平,所以我希望是女生,女生的话,我比较可能让她照着天赋发展。”
“还天赋发展咧。”石湛蘅哈哈一笑,“妳育婴书看得走火入魔啦,那些是参考,不是要照本宣科。”
“但我觉得那上面说得很有道理耶。”
像是,怎么样诱发宝宝的创造力,怎么样在游戏中学习,这些都是她以前不曾想过的部分。
还好有育婴书可看,要不然像她这种单身的新科妈妈,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对婴儿才好。
“乔霓从不看育婴书,还不是把沈晨育养得白胖健康。”
想起沈晨育的样子,夏品曦露出了一抹笑容,“希望我女儿也能长得那样白白胖胖,人见人爱。”
“妳不觉得她儿子很像麻糬吗?”
“她儿子明明长得像沈亮宇。”
“就是攀化的沈亮宇嘛。”石湛蘅笑了笑,“最好妳也生一个小的夏品曦,然后小沈亮宇跟小夏品曦就可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谈恋爱。”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谈恋爱……
夏品曦在心中反复吟着这句话。
她跟左承尉是最典型的青梅竹马,认识的时候是他先对她伸出手,然后他等她长大,教会她什么叫做恋爱,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他的房间做了大人千交万代不能做的事情……
但是,又怎么样?
倘若不是因为爱得这么久,也许她就没有那么样的不可原谅。
如果他们是新情人,他一定会原谅她,因为认识不久,知道得不深,但事实却是,他们已经认识得久到不能再久,知道得深到不能再深,她没有借口,也没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解释。
也许是发现自己无意中的言语引起了好友的思潮,石湛蘅开玩笑说:“不要这样啦,妳要左承尉也容易,我送妳一只黄金猎犬,妳就替牠取名承尉,妳叫承尉来,承尉就会来,妳叫承尉乖,承尉就会乖,晚上妳睡觉,牠就在妳床角边,牠的世界只有妳,多好。”
夏品曦想象那画面,忍不住的一笑,“也是。”
承尉来,陪我去散步,陪我看电视,陪我聊天……
如果名字能带给人安慰的话,那么,重复呼唤着爱过的人的名字,对她这样生性软弱的人来说,也许会是另外一种幸福。
只要回忆过去的好,其它的都不要想。
“湛蘅,重新相信一个人很难吗?”
“难。”
“多难?”
石湛蘅付度着,“除了圣人跟呆子之外,应该没人可以做得到完全的再次信任吧。”
“那妳对乔霓呢?”
“我们的情形又不一样了。”
石湛蘅与乔霓是私立中学起就认识的,石湛蘅是永远的第一,乔霓是永远的第二,对一向争强好胜的乔霓来说,“永远的第二”是很大很大的污辱,甚至一度对自己失去信心。
为了要挽回自信,她做了一件事情--抢了石湛蘅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