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哪那么容易忘记?我颓废两个星期就出来工作,已经算是奇迹了,要是一般人,说不定在家窝个三、五个月。”
就在讲话之间,到了小纸片上面所写的街口。
巷子口左右各停了一台车,全雅成看了一下距离,大概只有March过得去。
他下车,绕过车尾,拉开车门,“出来吧,我送妳进巷子。”
“不用了,我要去那里。”
那里,是一家名为深海的酒吧。
全雅成当然不会忘记,他们第二次见面就在那里。
“还喝啊?”
“不是啦,我找、找人。”
他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进入地下室,穿过那深蓝色的美丽空间,再摇摇晃晃的走到吧台边,小手往那充满现代感的桌子一拍,“易天君。”
那个曾经让何婷婷与朱止玲赞叹不已的美少年酒保抬起头来,很快的绕出吧台伸手把她接过去。
“小君……”韩约曦将弟弟的脖子搂得紧紧的,“见到你好好喔。”
“发什么神经啊。”易天君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一面还不忘跟全雅成道谢,“谢谢你送她回来。”
全雅成微笑回答,“不客气。”
然后,他走出深海。
然后,他继续将车子驶往回家的路。
所不了解的是,在看到韩约曦整个人仆倒在那个名叫小君的美少年酒保身上时,心中涌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第五章
苞客户讲完电话后,全雅成在板子上自己的名字后面,写上了台北某个区块的名字,再写上房屋编号--表示为了那栋房子外出中,拿起钥匙后,朝四季的停车场走去。
照例,又在一个角落看到那台歪歪斜斜的熏衣草March,在六月艳阳下的紫色闪闪发亮。
停车技术还是一样那么烂,不过,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刺眼了。
韩约曦喝醉的时候虽然有点好笑,但还挺可爱的。
突然,“砰”的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停车场里有个人正大力的关上公司车子的车门,举起脚狠狠的朝车子踹去,背影看起来十分火大。
全雅成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司的车子常出问题,有时候赶着要出去,车子又发不动,真的会急死人。
一阵乱七八糟的脏话飞出,是朱止玲。
又踹了一脚,她转过身发现还有别人,一脸无奈的笑了。
“我不是在破坏公物,这台车子该送修了。”她再度补上一脚,“我在里面努力了快十分钟,都快被热晕了,还是发不动。”
“我什么都没看见。”
朱止玲笑笑,他的个性,还是一样。
只要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永远可以当作没看见或者不知道,说好听是独善其身,不过有时候还真有点冷漠……
“喔,对了。”朱止玲突然想起,“你昨天送约曦回去,还好吧,她有没有在你车上吐?”
“没有。”
“有没有发神经?”
他想起她醉态可掬的长篇谬论,“一点。”
朱止玲露出“我就知道”的样子,“没有大哭吧?”
“没有。”
“那就好。”她笑笑,“不跟你聊了,我跟客人约好了,不能迟到,我要去街上拦出租车。”
“等等。”全雅成唤住她,“妳要去哪?顺路的话我可以送妳。”
朱止玲闻言露出颇为诧异的样子,一来他们交情普普,二来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热心的人,可看他的脸又不像在开玩笑。
虽然有点疑惑,她还是回答了,“八里。”
“顺路,我要去淡水。”
就这样,她上了他的车。
车子在马路上平平稳稳的前进着,冷气吹走了夏日的烦闷,CD里播放的是古典乐曲,两人没有讲什么话,就在朱止玲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想找话题的时候,全雅成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妳跟韩约曦认识很久了?”
朱止玲嗯的一声,“我们是大学同学,不过那时候没有特别好,是毕业后有次办同学会,发现都在房地产业,讲起了工作上的辛苦,后来才变成好朋友的。”
“她以前个性就那样子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样子是哪样子,不过,她没什么变化倒是真的,笨笨的。”讲起好友,她脸上露出了有点好笑的模样,“她喔,不太会藏事情,心情好不好看她的脸就知道,真的很有趣。”
是很有趣,全雅成想。
虽然原因不明,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对她的感觉叫做“介意”。
臂察她变成他生活中的乐趣。
不过这乐趣在昨晚有了小小的变化--看见她扑进那个叫做“小君”的美少年酒保怀里时,他居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然后他想起,他们第二次偶遇,她在连喝几杯调酒后倒在吧台,也是由那个小君抱她进休息室的。
昨晚,她扑向他的姿态好亲密。
她跟那个少年是什么关系?
“约曦昨晚是不是有什么惊人演出?”朱止玲完全误会了他主动提要送她一程的意思。
她以为约曦一定跟他发了什么神经,所以他才会跟自己询问关于她的事情,这当然就可以解释,那个总是不顺路的超级业务突然顺路的原因。
见他没有回答,她更以为自己猜对了。
“约曦一直以来就有点小月兑线,加上前阵子的事情,所以可能比较情绪化。”朱止玲试图将一切合理化,“你不要跟她计较喔。”
他本来就没在跟她计较。
之前没有,之后更不可能。
他只是想……想多了解她一点。
虽然他从来没有要针对她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她之间的平静总是维持不了五分钟。
偶尔,他们可以有类似平和的对话,但无论起头再怎么顺利,过程再怎么小心拿捏,总会以小小的争执收场。
不是她踩到他的地雷,就是他点到她的死穴。
似乎是为了转移气氛似的,朱止玲笑说:“对了,你昨天送她回家,有没有看到她那个比女生还漂亮的弟弟?”
“她弟弟在那里工作?”
“嗯。”
“昨晚我扶她进深海后,她就直冲到吧台边,后来由酒保扶进去了。”
“那个酒保就是约曦的弟弟啊。”
“可是,我明明听见她叫他……易天君?”是那个名字没错吧,反正,跟韩约曦不同姓氏就对了。
“他们是异父姊弟,所以不同姓。”朱止玲完全没有注意到全雅成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虽然说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但他们的感情很好,纵使免不了斗嘴呕气,约曦还是很疼这个弟弟。”
全雅成露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一样是韩约曦扑抱美少年酒保的画面,但现在想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刺眼了。
虽然说是姊弟,不过就精神层面来说,感觉比较像是兄妹。
扑向人,她那种看似失散十年亲人的表情。
接到人,他那种略带无奈又似乎很习惯的模样。
很难解释他现在的心情,一方面觉得轻松,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居然为了这件事情介意觉得有趣。
有点像是……喜欢吧。
周六的晚上是深海人最多的时候。
因为隔天不用上班,因此累积了一周压力的上班族们通常会选择这种时间出来喝点酒,有时是放松心情,有时则是联络感情。
银白色的吧台椅照例是韩约曦的宝座。
碧昂丝的歌曲激烈的响着,外场人员跟易天君都很忙,她一个人懒懒散散的坐在吧台边。
“星期六晚上居然是一个人,好无聊。”
易天君瞄了她一眼,“无聊不会进来帮忙洗杯子?”
“我今天已经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又遇到一个乱杀价的客人,累得要死,你还叫我洗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