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约曦左顾右盼,止玲在那个大桌子吃得好开心,何婷婷依偎着杨书绪,被昵称为林伯的主管林伯俊好象也一扫上个月C部业绩败给A部的郁闷,不知道讲到什么,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再度无聊的左顾右盼……瞬间,对上了一双眼,全雅成那双不知道该算是固执还是好看的眼睛。
“不用那么紧张,没人会记得妳。”
闻言,韩约曦心中一跳,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一定不太好,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嘴硬,“谁跟你说我紧张啦?”
摆出一个很惬意的姿势,用肢体语言告诉他,她现在好得很。
全雅成笑了笑,“现在才把手松开已经来不及了,看看妳前面的桌巾被扭成什么样子?”
被扭成绉绉的样子。
小君说过,她一紧张就会捏东西,捏裙子、捏外套、捏围巾,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会握拳头。
小君知道不奇怪,他们是姊弟,虽然中间分离了十多年,但姊弟终究是姊弟,那是她自小就有的习惯。
但是,全雅成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同事还不到一个月呢。
何况他们又是业务,几乎每天都要往外跑,真正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那样多,就算他有过人的观察力,但感觉还是很怪啊。
“饭店每天往来的人有上千,不会有人记得妳。”全雅成见她有点别扭,又说了一次,“放心吧。”
听见他这么讲,韩约曦不假思索的月兑口而出,“可是,我觉得好几个人都在看我。”
一进饭店餐厅,她就有这种感觉。
距离她穿著婚纱跟安德烈在大厅追逐才一个多月,说不定真的有人记得,总觉得有点奇怪,但这样的心情又无法对谁说--所以当全雅成讲出那些有点接近安慰话语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他们会看妳,是因为妳在看他们。”
什么意思?不懂。
见她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全雅成放下刀叉,“如果妳是侍者,发现有个客人一直在看妳,妳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需要加水或者点餐吧。”
“所以他们也以为妳需要服务,又不能贸然过来打扰客人用餐,只好一直看妳什么时候会把手举起来。”
炳哈,原来是这样喔。
她怎么都没想到,服务生是要注意客人的状况没错。
哎,害她担心的呢,东西送来了也没碰,原来……呼!
“放心了?”
“嗯。”
“那吃吧。”
“嗯。”找到合理的解答,韩约曦放下心拿起前面的葡萄酒一口气喝掉,招来侍者倒了第二杯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干么跟我说那些啊?”
他们在办公室老处不好不是吗?何况,听何婷婷跟朱止玲说,全雅成是个典型的独善其身者。
不是大善人,但也不坏,就是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
她问得容易,另一端,他却有点被问倒的感觉。
为什么会突然出言安慰,又替她找个安心的理由,他也说不上来,也许,喜欢看到她眉头松开的瞬间吧。
每次她解决了什么疑难杂症,或者是刚刚签完约,脸上都会露出很高兴、很高兴的神情。
有点呆,有点好笑,但还不难看。
面对她等候答案的脸,全雅成微微一笑,“妳是小孩子吗?问题这么多。”
“你是老头子啊,讲话讲一半。”
说完,两人又恢复在四季里的大眼瞪小眼,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妳又在笑什么?”
“我在笑为什么我们讲话老是这样,好不到三分钟又针锋相对。”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好好说过话,只是总很难将那种大人的情绪延续,拿起葡萄酒再次一饮而尽,韩约曦没忘记刚刚的问题,“那你呢?”
全雅成笑笑,“跟妳想的差不多。”
“真的?”
“真的。”假的。
他才没有想到什么好好相处之类的话题,他笑只是因为她刚刚的笑脸让他想起刚出炉的面包而已。
而他知道,如果对一个成年女性说她的笑容很像面包,他就等着被记恨一辈子,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这么诚实。
“喂,全、全雅成。”很少叫他的名字,韩约曦觉得有点别扭,“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
他闻言有点啼笑皆非,这女人不会醉了吧?才两杯葡萄酒而已。
好好相处?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针对过她。
此刻,她的脸色微红,眼神有点迷茫,全雅成想她是醉了--因为她居然对自己笑。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这个莫名其妙得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女人,此刻,居然有点可爱。
她笑得更迷茫……
正想劝她别再喝了,只见她闭了闭眼睛,接着,往前一倒。
“欢迎收听今晚的爱情时光,我是DJ爱丽斯,节目开始首先为各位播出的是啷当六便士的kissme。”
随着话尾落下,一阵清甜的前奏响起。
趁着等待红灯的时候,全雅成伸手将车内音响的音量关小一点,顺便看了副驾驶座上双眼无神的韩约曦。
她的酒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差。
“没办法,她一沾酒精就会醉。”朱止玲在把韩约曦的地址抄给他的时候说,“她应该还能走啦,你扶一下就好,还有,你不要为了想让她清醒乱摇她喔,不然她会吐得你一身都是。”
一行人到后来只剩几个清醒,各自分配要送的人回家,一说出居住方向之后,他就分配到韩约曦,原因很简单,因为顺路。
看了一下地址,他大概知道位置。
其实离他家不会很远,开车的话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每天都会经过韩约曦家的巷子口。
便播中的Kissme还在响着。
旁边那个自从上车后就没再吭声的人突然发出声音,“哎。”
“怎么?”
“你知不知道这首歌?”
全雅成想也不想就回答,“没听过。”
“叫kissme,之前有个英国皇室结婚就是放这首歌,我在电视上看到转播的时候,就想我结婚的时候也要放这首曲子。”韩约曦稍微坐直了一点,“不过我那时没想到会跟一个喜欢中国文化的外国人结婚,他说想要中式婚礼,中式婚礼当然就不能放kissme,可是我也没意见。”
“以后还有机会。”
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安慰别人的料,只是看这个面包脸耿耿于怀,总觉得有点不太忍心。
那种感受很奇怪,就像看到小孩子跌倒时会去扶一样,当她流露出小狈气质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模模她的头,让她好过一点。
“又不老,也不丑,会有人要的。”
“谁?你吗?”
“我?”他笑笑,“我还没打算结婚。”
“你这种人一定很难找到对象的啦。”
对于她的直言,全雅成也不否认,“大概吧,我的要求是很多。”
“例如?”
“聪明,但不要太精,要有正当的休闲娱乐,对老人跟小孩子有耐心,基本的家务要上手,带出去应酬的时候要大方得体,能够配合我的人生计画,结婚后愿意辞去工作在家……”
“停、停、停。”韩约曦露出难以置信的眼光,“你现在是皇帝在选妃吗?太严格了吧?”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想冲动用事。”
“你现在是在讥笑我?”
“我才没那么无聊。”全雅成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车子在周末夜晚稳稳的前进着,“不过我倒是想告诉妳,妳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太大了,妳自己不忘记,是没办法叫别人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