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朋友问我我都说没有,其实有,我有找他,想问为什么,结果啊。”她朝他倾过来……“他居然连夜落跑回美国,我打电话去他美国家里,他爸妈说,他住在大学同学家,没回来……”
“妳可以去找他。”
“不行啦。为了结婚,我几乎把积蓄用完,我还把工作辞掉了……我是很想去美国啊,可是现实生活比较重要嘛,我还要缴房租、水电什么的……而且我跟你说喔,人家问我,结婚的钱是谁出的,我都说是两个人平均出,其实啊,几乎都是我出……你知道吗,结婚真的很花钱哎……”
也许是因为认为以后不会再见面,韩约曦很放心的哗啦啦把那些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身边的人启齿的事情全说出来。
这些,是不能让弟弟跟朋友知道的。
因为他们会担心,然后会?她笨,说她学不会教训,说她不懂得为自己打算……
其实她不笨,她只是学不会在感情上精明而已。
她只是……只是不喜欢跟心爱的人用心机而已。
第三章
全雅成一早就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什么好日子。
先是闹钟坏掉,让他晚了半小时起来,想吃东西,冰箱空无一物,要出门前,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狗小白莫名其妙对他狂吠,还咬坏了他的西装裤--虽然都是小事,但是足以让他心情变差。
四季超级业务的脸,此刻很臭很臭。
好看的五官,在车子驶入四季房屋停车场的时候飙到最高点--是哪一个白目这样停车的?
小车应该很好停的,还停到轮胎压线?
车有一截在另外一边,这样叫别人怎么停?另外一边是墙壁,他可没办法叫墙壁过去一点……
等等,这种对角线停车法,好象在哪里看过。
那个被拋弃的新娘?他记得上星期在深海酒吧遇到,曾听见那个美少年酒保叫她韩约曦。
是她吗?
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吧。
不是她?
考到驾照这么多年,他没看过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停车的,而且还是一样的紫色小March,但话又说回来,全台北的紫色小March又不只一辆,女生停车通常都会歪歪的吧。
凑巧啦,一定是凑巧。
小心翼翼的将车子停入那个变窄的停车格,全雅成拿了计算机跟公文包,一如过去几年,踩着超级业务特有的步伐进入四季。
苞往常一样,约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在,落地窗边那一整排的小圆桌约有七、八张上面有人,角落负责美工的工读生正在替新房子制作广告单,电话声、呼喊声、计算机啪啦啪啦的声音,交织出一种忙碌的气氛,全雅成走到C部的那个区块,迎面而来的是李明治一脸高兴的样子。
“中乐透啦,那么开心。”
“中乐透是没那个命,不过,”李明治笑出来,“有新同事加入嘛。”
“女生?”
李明治更正,“美女。”
全雅成笑了笑,真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来个美女就笑到嘴阖不拢,美女人人爱,但如果不是自己的,再美也没用。
听到两人交谈,杨书绪连人带椅滑过来,“听说是止玲的朋友,之前在『希望
住屋』不知道是内勤还是什么来着。”
全雅成拉开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希望住屋又还没倒,做得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李明治想都不想就回答,“转换跑道吧。”
全雅成忍不住莞尔,“一样是房屋中介算是什么转换跑道?”
业务虽然忙,压力又大,但有人天生就是适合做这行--就像他。
全雅成曾经待过办公室,但就是觉得一天到晚只在一个小地方的感觉很难受,直到他放弃了外人眼中不错的职位从小业务做起,那时才觉得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么有趣。
因为四周有点吵,因此杨书绪拉高音调,“听小美丽说,不知道是什么私人原因辞了职,现在希望住屋好象快被并吞了嘛,就想说干脆换家公司。”
“私人原因?”李明治俨然很好奇,“小美丽有没有讲是什么原因?”
“没有耶。”
“那去问止玲好了,她的朋友,她一定知道。”
“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全雅成将手臂放在椅背上,对于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有点无奈,“既然没讲清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特别去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有没有大脑啊?你……”
等一下,跟止玲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短短的头发,俐落的身形……他想起停车场那台停得歪歪斜斜的熏衣草March。
世界真的这么小?
“约曦,妳怎么了?”朱止玲只觉得她的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
“不是。”转向朱止玲,韩约曦心中抱着一百零一个希望,“那个人应该不是四季的业务吧?”
“哪个啊?”
“左边角落那三、四个人之中,唯一有打领带的那个。”
“他是啊。”
简单的三个字听在韩约曦耳中恍若雷鸣……喔,不。
老天爷是在开她玩笑吗?
“他叫全雅成,是四季业绩最好的几个人之一,每个月的比赛几乎都是他跟D部的朴翔毅争第一,是我们林伯眼中的珍珠,世界的美玉,要拚过D部就要靠他。”朱止玲说了一阵,发现韩约曦没反应,这才转过头,“约曦?”
“那个人知道安德烈落跑的事情。”
“怎么可能?”朱止玲以为她在开玩笑,“你们又不认识。”
“上星期我在小君的酒吧看到他……不对,最早是在婚礼隔天,我去饭店退钱,在停车场遇到他,上星期我去小君的酒吧,他过来跟我讲话,因为当时心情实在太郁闷了,所以我跟他讲了一堆话。”
这下,换朱止玲惊讶了,上星期小君的酒吧……那不就是林伯请C部同事吃饭之后,他们为了放松,在她的带路下去深海的那一次?
虽然后来电话联络的时候约曦说她当晚人在深海,不过她很确定一行人进去的的时候并没见到她啊。
等等,他们进去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因为地下室收讯不良,所以她到外面接听,而且因为跟电话那头的男朋友起了争执,她在外面足足吵了一个多小时,会不会就是这段时间他们两人遇上?
看到好友灰败的脸色,朱止玲只觉得不太妙,“什么都讲了?”
“什么都讲了。”
“完全没保留?”
韩约曦一脸痛苦,“我以为以后不会见面啊。”
天哪,她真的好想大叫,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啊?
希望住屋的同事都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所以即使老板频频跟她招手,她还是选择到新的环境,只为了不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但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么?
那天,她不但讲了很多,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在他说出“妳太感情用事”之后她跟他争执起来。
声音不大,但却是一阵唇枪舌剑。
两人的争执直到她吐了,易天君把她拉进员工休息室为止。
那是完全没有形象的交集,因为觉得反正以后不会见到面,所以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哗啦啦的把情绪往外倒--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孽缘不只那两次见面,她多少会忍耐一下。
罢刚止玲说他叫什么,全雅成?
什么丑态都给那个全雅成看到了,她还在这里工作什么啊,那感觉就像在他面前没穿衣服一样。
韩约曦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俨然也记得她的男子,“如果我说,我不做了,妳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