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回房间,并且将她好好的安置在床上。
“他们大概会玩通宵,有事打内线给我。”
辟仲仪离去后,正熙一个人躺在床上,其实定了那段路之后,她的精神已经好很多,头不痛了,也没有酒醉的眩晕感,应当是正好睡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这样睡着。
是不是说了太多话?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坚持要跟有房、有产、收入高的人在一起的想法很拜金?没关系吧,他又不是她的谁,她才不想理他怎么想……
正熙翻身下床,摇摇晃晃走出房间,一间一间确认门号,然后举起手,叩,叩,叩!
门板被拉开,她冲了进去,大叫起来,“对,我虽然没讲,但我就是拜金,我只想嫁给有钱人。”
“你是特别来跟我叫嚣的吗?”
“才不是,我……”还没说完,她往前一倒,整个人落入官仲仪的怀里。
手模到他的胸膛,咦?这……
“你为什么没穿上衣?”而且该穿裤子的地方只包了一条毛巾?
他的声音十分忍耐,“因为我洗到一半听到你在敲门,来不及穿衣服,”
“这样啊,”她一脸愉快,“难怪你身上那么香。”
“孤男寡女容易导致干柴烈火的下场,我不想失身于你,所以,”他将她扳正,让她面朝门板,“限你三十秒内离开我房间。”
他一松手,她就转身又靠了过去,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好香。”
“童正熙。”听得出来他的理智在破裂边缘,“离开我房间。”
他们明明是整夜在一起,但奇怪的是,对那天晚上做了几次的印象却不一样。
她说是三次。
他说是四次。
不过,几次不是重点,重点是——事情发生了。
第六章
台湾。
卡农书馆重新装潢是大工程,即使已经扣掉游玩的十天,但也还要十天左右才需要到书馆报到,而这段不用上班而无法分散注意力的时间,就变成正熙毕业后最难熬的日子之一。
一点点心虚,很多的尴尬。
靶觉很奇怪,她跟一个从来不是她幻想对象的人上床,记忆清晰得每次不小心想到还会起鸡皮疙瘩。
“OneNightStand喔。”在离开他的房间前,她强调。
辟仲仪吻了她额头,“我没意见。”
野猫与绅士的一夜……可是,离开床铺后还会一直见到这个人,算哪门子的OneNightstand?
接下来的行程,正熙一直低着头走路。
没看见卡布里的碧海蓝天,也没见到半棵柠檬树,若问起她对卡布里的印象,大概就是“地形高高低低很难走”。
对,就是那样,要走的时候低着头,坐车时间就装睡。
原本以为回到台湾会好一些,没想到记忆跟着飘洋过海,而且所有的细节都清楚非常。
包括答录机上的红灯闪烁。
“是我。”玮玲的声音。
正熙背后一凉,突然想起陪她去产检时打的赌——她说她与官仲仪一定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当时的嗤之以鼻却成了正确答案。
到底是玮玲太厉害,还是她根本不了解自己?
“听到留言回我电话,如果你没回,我就当作我赢了。”
正熙仰头大叫,“啊……”
怎么会这样,别人的一夜过去就算了,她的一夜却还要跟另外一个人交代。
除了玮玲,还有官仲仪,她要怎么面对他啊?
不行,她得跟他好好……呃,或者是认真的谈一下。
虽然他当时也同意是Onenightstand,可是她老觉得他的脸上有着哄人似的笑意,那样子好像她正在起番,而他不予计较一样。
正熙霍地跳下床,拿出手机拨了官仲仪的电话号码。
“你现在有没有时问?”
“现在?”他的声音还是含着一贯的笑,“我明天有空。”
明天?那她今晚不用睡了,她自从那天过后没有一天好睡的。
“连半个小时都没有?”
“我现在离不开住处,看你要不要过来我住的地方。”
正熙知道他也住淡水,立刻回答,“给我地址,我半小时后到。”
***
对了纸条与门牌,没错,就是这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正熙一定不敢相信台北会有这样的房子。
门牌钉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旁,信箱上写着三个名字:官仲仪,林辉煌,韩凯圣。
门没锁,她迳自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砖墙瓦顶的平房,感觉很像日据时代的建筑,院子里有几棵树,沿着围墙有一整排的桂花,住屋走廊居然还有一整面移动式门窗,只要拉开,便可坐在木质地板上乘凉。
微风吹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感到十分悠闲。
“官仲仪?”
正熙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拉门后。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之间,让他的五官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唔,他其实长得不错耶,她以前都没注意到,长眉斜飞,好看的眼中总是含着隐隐笑意,让人看到会有种不由自主想亲近的感觉……
“正熙?”
“啊?”
辟仲仪一脸好笑,“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情?”
“喔,那个,喔。”
天啊,她在做什么?她在盯着他的脸看,她是淑女,淑女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太丢脸了。
他在乘凉走廊上坐下,对她招了招手,指指身边的空位。
明明是六月,可是在这里却一点都不热,拂面的风还有种淡淡的凉意,他的院子里有一棵黄槐树。
抬头看去,满眼黄色。
正熙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喜欢黄槐?”
“嗯。”
“我也喜欢。”官仲仪看起来十分悠闲,“要不是看在这棵黄槐的份上,我大概早就搬了。”
“干么搬?这地方很好。”她环顾四周,花,树,水塘,还有自然而然形成的宁静,“简直是小天堂了。”
她喜欢这样的安静。
苞热闹繁华的城市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你为什么喜欢黄槐?”
“只是单纯觉得好看。”他泛起笑意,“你呢?”
“关于青春记忆吧。”正熙眯起眼,看着刺眼阳光中的金黄色,“高中时,有一个人在我生日那天用黄槐花瓣在公车站排出HappyBirthdaytoAlice,我看到的时候感动得要命。”
即使事隔多年,每当想到雨天中那片用黄槐花瓣排出的字迹,她都觉得很温暖,只可惜当时没能留下照片。
HappybirthdaytoAlice!
正熙转过头看他,“你有这样排过花瓣吗?”
他大方点头,“有。”
原来他也排过花瓣啊。
“那个女生有没有被你感动?”
“没有,不过我可确定的是,”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调侃,“她很高兴。”
“那就好啦,至少你的心意传达出去了。”
他脸上笑意更深,“我也是这样想。”
“会不会很困难?”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
因为是个下雨天,所以花瓣才没有飘走,那个人为她花了这样的心思,却没让她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只能告诉你,没有心的话绝对排不出来。”
“你们后来有再联络吗?”
辟仲仪似笑非笑的回答,“这问题有点困难。”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会难回答?”
“黑与白之间是有灰色地带的。”
正熙看着他,“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哲学界损失的那个人才。”
他当然听得出来她在损他,不过,他显然还坚持著“难回答”,对她的挖苦一笑带过。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
“喔,那个啊……”
正想开口,朱红色的大门发出的喀拉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