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莫烈转头一看,那些在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莫不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显然是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他了解,他自己不在乎少睡几个小时,但他的工作人员可不希望自家艺人太过疲累,人言可畏。
“那至少先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
对他张牙舞爪的野猫居然变成了家猫?而且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若说是奇迹也太不可思议,何况,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奇迹。
“你很急吗?”
“不。”莫烈笑了,这么长的时间他都等了,他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一点也不。”
东静起身,顺势拉起他,“所以,你该回去休息,我也该休息,等我们两个精神都很好的时候,我再问你我想知道的问题。”
从人工湖泊畔回到饭店其实是一段不短的路,不过两人刻意殿后,花园与高尔夫球场就在说说笑笑间穿过,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原本应该是如此结束的,不过下午时分却意外的发生了段小小的插曲。
原因是东静起床后要用发簪挽髻,发簪又还在莫烈外套口袋,只好顶着一头毛燥的头发去他房间拿,谁知道就在出来的时候,住对门房间的伟文也开门了,三人面对面,都是万分尴尬。
“谢小姐,你……”伟文虽然硬生生闭嘴,但想也知道他原本应该是想说“你怎么会从莫老大房中走出来”。
东静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形……他们都是刚睡醒的表情,她的头发又这么乱,就算解释也没人听。
莫烈极绝,直接问:“你有意见?”
罢才说话慢吞吞的人此刻倒是答得极怏,“没。”
情况已经不妙。没想到伟文隔壁房的夏沁雅也开门了,旁边还跟着晶晶,五人十目,你看我,我看你,有的笑,有的忍笑,有的挑眉,有的尴尬,待那天晚上要捕捉夕阳的画面时,拿发簪事件已经被渲染成一则桃色新闻。
“莫老大跟谢小姐在一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他们两个不是每次讲话都距离一公尺以上吗?”
“笨,那是为了避免曝光的障眼法。”压低声音,“听说,他们在台北已经同居了。”
如此这般,越来越离谱。
有人笑,有人怒,有人好奇,有人不敢置信,诡异的是,两位当事人居然都没有跳出来解释澄清的意思。
于是,越演越烈。
第四天,谣言加入了男配角一名。
“同居?不会吧,他们认识又没多久,而且莫老大不是有个难忘的初恋情人吗?怎么会跟这个谢小姐扯在一起?”
“初恋情人只是用来回忆的,听说还是武焰牵的线喔。”
“又关武焰什么事了?”
“莫烈跟武焰是reaL的创始团员嘛,武焰跟那位谢小姐好像又认识很久了,大概是看两个老朋友都还没对象,就帮忙撮合喽。”
面对这则天外飞来的新闻,三十来人反应不一。
东静明白谣言的厉害之后,已经豁出去了,随便他们怎么说,一律充耳不闻,对任何问题笑颜以对。
“我不会讲啦。”工作余暇,晶晶在面对WMM同事的询问时总是这么回答,“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寻常。”
小梁更好奇了,“快告诉我,我好想知道。”
晶晶叹口气,唉,怎么说呢,当时现场有五个人,谢小姐微笑以对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那一向摆着张恶霸脸的莫老大居然……也笑了……
第八章
虽然是一月,但由于阳光实在温暖,因此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
“好了,我现在有空。”莫烈俊挺的五官闪过一丝笑意,“而且我相信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来也没关系呀,这里这么大,不可能听得到。”
“我不喜欢有闲杂人。”
“闲杂人?”东静笑了出来,大大的眼睛弯成新月,“你说那些工作人员是闲杂人?”
他一脸理所当然,“你有话要问我,而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所以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其它的全是闲杂人。”
原本预计一周的工作,但在众人同心协力之下,居然提早了一天完成,刘格致没催人回去,大家也乐得多待一天当休息,好好的享受森林饭店的崭新设施,诸如温水游泳池、水疗按摩、高尔夫球场、人工湖泊、花园、露天咖啡馆,还有温室花圃以及蝴蝶馆等等。
现在,莫烈与东静就坐在露天咖啡座。
无风,阳光融融,从此处看远,山峦叠翠,小溪从山谷中穿过,风景十分好,令人心旷神怡。
“问吧,你问什么我都回答。”
东静却没开口。
她看着四周景致,神情似有无限怀念,“像不像?”
“像不像什么?”
“皇后镇。”
莫烈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像。”
一点都不像。皇后镇可爱多了,自然多了,他跟东静那次到以活动著名的皇后镇玩,在那里留下许多刺激的记忆,而这座森林公园却什么也没有,怎么会跟皇后镇扯在一起?
东静笑笑,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我呢,刚开始是很想知道却不想问,可是现在不会了。”
“跟我赌气?”
“嗯,我承认自己在跟你赌气,不过情绪与好奇心是两回事,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东静顿了顿,“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突然离开奥克兰?”
“你知道莎莉跟丹尼出事的事情吧。”
“嗯。”华人圈中的大事她当然知道,她所不了解的是为什么莫烈会在这之后旋即消失无踪。
消失得那样彻底,连通电话也没有。
她找他找得几乎要失去理智,甚至还离家出走好几天,以为他会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她知道他失去了莎莉跟丹尼一定很难受,所以想陪在他身边,她只是……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呀。
“我一直以来都是以研究者家属的身份留在纽西兰的,莎莉跟丹尼发生意外后,因为很多证明都找不到,重新申请手续繁琐,而且不见得能申请继续居留成功,我想要赶快接续起大学学业,所以选择回到出生地香港。”
“总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吧?”
“那时以为事情可以很快结束,真的。”莫烈至今还记得,当他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四个月时的震惊,“我想要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可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也离开了那里。”莫烈伸手轻抚她的脸,神情有着后悔,“我想尽了办法,可是,什么也找不到。”
当他从安琪拉口中听到那一切的时候,几乎要快疯掉了。
他们不能再见面了吗?
他不太相信安琪拉的话,他拚命打工,拚命存钱,除了学费之外,一点一滴全部存下来,然后再度飞往奥克兰,直到看到另外一户人家进出谢家的别墅之后,终于愿意承认,东静真的搬离了那座城市。
他在那里留到最后一分钱用尽,才回到香港。
“你知道我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东静轻轻的摇了摇头。
莫烈凝视她的脸,“我站在你家围墙外,看到另外一个女孩子打开你房间的窗子,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笑了,阳光之中的笑颜有些感动,但感动之外的是感怀。
他为她哭了,她又何尝不是?
哭了多少次,哭了多少回,生性娇弱的她在经过那回之后,彻彻底底成为大人,外貌是十七岁的少女,但内心世界却是个有点受过小沧桑的大人。
不想恋爱,又没其它新鲜事,她只好钻研于不会变更的历史。
说来,她大学时代一个哲学系教授拚了命要她转系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被最好的爱背叛,所以不太相信眼睛看不到的事情,她觉得人生有许多层面,每一个层面从不同的角度看来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蝴蝶效应,水滴效应,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