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证一:她最高兴的一刻就是钟澈与他的摩托车出现时,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时间飞逝,快得抓不住。
例证二:跟他在一起,平淡无奇的话语都让她觉得乐趣横生,他身后的小天地俨然是她的新世界。
傻念头太多,族繁不及备载。
她的要求不高,能去的地方自然不少。
趁着寒假的出外旺季来临之前,两人到九份去玩。
那天,天气灰扑扑的,感觉山雨欲来,总算是运气好,一直到达目的地之前。雨滴都没落下,游客显然也没受影响,反而还在阴暗的天色之中,获得有别于大晴天的乐趣。
变累了,他们进茶馆吃点心。
茶座位在半山腰,木梁、木桌、木椅,灯泡藏在纸糊灯笼中,红砖地上还沿壁摆了几个瓦瓮,装潢得像古代的客栈,看得见牛面海洋,昏暗之中,灰蓝色的海水显得暗潮汹涌,天色全暗之后,岸边点起了一盏盏黄色灯泡,好看极了。
等餐时间,钟澈点了烟,指着海岸边的灯火点点说:“以前一个朋友说这是台湾牌涵馆夜景。”
灿宁嗤的一笑,“哪里像了?”
“我那时也说不像,不过,他说要看起来像的先决条件是‘别太苛求的情况下猛一看’。”他吐出一口烟,“后来照他的方法,说话说到一半突然转移视线,瞬间还真的有点神似。”
灿宁扬了扬眉,那是什么朋友,为什么他会把他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懊不会是唐姐跟自己提过的记者女友吧?!可能是,不,应该是,或者,绝对是……虽然不愿承认,但她自己也知道,除了情人的话语之外,还有什么会让人不自觉的记在心中。
而且还记得这样清楚。
比起来,关于她的记忆不就显得很弱势?
以前还没在一起,很少出市区或者捷运范围以外的地方,圣诞节之后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钟澈带了一个欧洲团已去掉十几日,回台湾后待在总公司的时间又长,他们其实没多少时间相处,这样下去,共同的记忆太少,他不就会一直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服务人员送上餐点,不过,灿宁却因为爱情中的小心眼发作,恍神之下有点食不知味。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让他脑袋里装满关于江灿宁的一切,他才不会只能想起过往朋友的话语,她要他们之间的回忆多得不得了,她要他们之间的回忆与过去所有共存,她希望他以后跟别人说话时能讲“上次灿宁说”,她希望自己时时在他心上。
“不要太勉强的话,是像涵馆啦。”灿宁笑,吃了一口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你有没有去过涵馆?”
“我最初是从东北亚线开始走的。”
那就是去过了,“美国跟加拿大呢?”
“这两年除了埃及跟土耳其之外,主要就是带美加团。”
天啊,那他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她知道他曾骑摩托车环岛,也两度纵走过中央山脉,熟悉台湾的平地高山就算了,他居然也喜欢泛舟溪钓,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危险他全都了若指掌,在台湾是无法创造新记忆了。
说到国外嘛,东北亚、美加、埃及、土耳其,他都不知道去过几次了,还有什么地方……啊,欧洲,她怎么没想到呢?
“喔,嗯,不知道欧洲哪里好玩喔?”
钟澈的眼中噙着一抹笑,“怎么,想出外?”
“嗯。”
“跟谁去?”
灿宁停下搅动烩饭的汤匙,一脸认真,“跟你。”
“好。”他很快的答应了,表情轻松得仿佛她的提议是去一趟北美馆那样简单的事情,“想去哪?”
“咦?”他对自己的提议通常都不置可否,原以为这次要死缠烂打才会成功,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同意了。
她无法置信的样子显然让他觉得有趣,“咦什么咦,我说好啊。”
“真、真的?”
钟澈笑,“需要感动到结巴吗?”
原来是在想这个,难怪刚刚吃饭时心不在焉。
灿宁高兴得那了一声,“那、那,你过年要带加州团,回来后要休息多久?一个星期够不够?”
“我又不是老爷爷,哪要休息一个星期。”他笑了一下,将烟捻熄,“当导游的人,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时差,带团后要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的,基本上不适合走这行。”
“那你要休息几天?”
“一天就够了。”
由于兼办游学,飞航的年假足足等到学生们的寒假结束后才补放,总共有七天,晚去早回加上飞行时间,实际游玩天数只有四天,不过几个人的公司,同时请三天假又太过明显,只好作罢。
假日第一天,两人约在中正机场见面,预备前往的国家是意大利。
柄际机场自然没分什么旺季淡季,出境入境,来来往往都是人,这边有人拿着“桂林五日游”的旗子集合团员,那边又有人拿着“北海道赏雪之旅”的牌子走来走去,广播声此起彼落,人人行色匆匆。
钟澈先到,不多时,灿宁的身影在另外一边出现。
她身着一袭蓝色便装,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他笑了笑,没打算喊她,隔了一会,两人视线才刚对到,便见她拉着行李全速前进。
三十公尺、二十公尺、十公尺……她仿佛三年不见似的扑在他身上,“我好想你。”
钟澈怔了怔,反手抱住她,“有这么想吗?”
灿宁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不过半个月没见……
他这辈子只将三个女孩子放在心上过,时茜自负,纬纬高撤,即使再怎么想念,她们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说“我好想你”,直接,直进,毫无隐藏的一句话。
他吻了吻她,“走吧!”
灿宁没搭过国际线,划位、行李托运全由他接手,在等候上机的时间,他们在商店挑了几本杂志,喝了杯饮料,紧握的双手始终没有分开,时间一到,依照程序上机。
在前往罗马的飞机上,两人的心情都很好,一路说说笑笑,不过由于是晚上起飞,没多久,灿宁就抵挡不住睡意闭上眼睛。
她睡得很沉,除了用餐之外,只有在途经阿布达比机场时,被迫醒来一小时。再度上机后,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眉舒颜展,看起来十分放松,一路睡到罗马的李奥那多达文西机场。
休息足够,她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神采奕奕。
在饭店梳洗过后出来,已是下午时分。
灿宁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一般长度,却有一个大得不像话的连衣帽,手套、围巾,各种防寒用品一应俱全。
钟澈笑,“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耐寒?”
“因为很冷嘛。”她一面将围巾绕在脖子上,一边说,“罗马这时候的气温不过十一、二度左右,台湾这种温度,已经是寒流来袭了,为了避免感冒,当然要多准备。”
在饭店吃过点心后,两人便出门了。
罗马的喷泉极多,其中最有名还是总统府附近的许愿池,原因无他,看了“罗马假期”之后,十个游客有九个会到这个片中名景一玩。天寒,游客的兴致却依然不减,照样将喷泉围满。
“好大。”灿宁说。
“所以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钟澈笑,“书上一小方照片,实景却大到要跑步绕圈圈。”
灿宁看着手中的旅游手册,又看看实景,“真了不起。”
喷泉依着一栋白色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而设,高十几公尺,海神居中,两匹神马展翅扬蹄,海神像旁的女仕神,一执枪、一执篮,其余皆采左右对称设计,泉水由海神脚下的叠石层层涌出,泉水干净明澈,池底满满都是硬币,围栏外是小爿广场,看起来极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