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钟澈洗完澡出来,两人靠在一起看电视,原本也就是随着节目说说笑笑,后来不知道主持人说了一句什么话,她转过头,刚好他也将头转过来,两人眉眼相对不过五公分,陡然拉近的距离让她呆了一下,就在她发呆的瞬间,他轻啄她的唇瓣,见她没有抗拒,他将她的身子拉近,更深的吻将起来。
即使他们在这之前什么也不是,不过她却没有拒绝的念头。
她是二十三岁的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况,她喜欢他这么久、这么久!
她喜欢被他吻着,被他拥着,被他爱着。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可是,她仍努力保持清醒,他喊过她的名字——在两情相悦的时候,她听见了。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呢?
他会把昨夜当做一个开始,抑或成年男女的一夜?
灿宁从没面对过这种情形,也想不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他没有女友,可是,也知道自己的定位不清。
看了他一眼,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正预备下床,一只赤果果的手臂旋即攫住了她的腰——
“你要去哪?”
她吓了好大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好久了。”钟澈睁着眼,略带笑意的问;“你该不会想穿好衣服,然后留张纸条就回去吧?”
全被说中,灿宁一阵脸红。
她被他拉回被窝中,他抚着她的肩,比昨夜多了一份温柔,也多了一份感情。
是的,感情。
至少她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不再那么无动于衷。
“你追了我多久?”
灿宁笑,“不记得。”。
从炎热的夏季起,她就喜欢上这个外表凶恶但内心温柔的人,她看见他最好的一面。
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渐渐的、渐渐的喜欢上他的一切。
他将脸孔贴在她柔软的发上,“很辛苦吗?”
“嗯。”她接着补上,“有点。”
“以后换我追你吧!”
灿宁一怔,突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是她的圣诞礼物吗?在她喜欢他的这些日子之后,上帝看到她的努力,所以让她的感情得到回应?
不是不曾期望,而是美梦成真之后,一切不似真实,怕醒来后,所有的温柔言语只是黄粱一梦,两人之间依然什么也不是。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不愿哭,但却忍不住。
“怎么了?”
她摇摇头,断断续续的发出闷声,起先还有些模糊,后来,钟澈听清楚了,她在问他为什么。
刹那间,他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无法否认,遇见时茜占了很重要的因素,他不愿自己与灿宁落得与时茜一样的结果。
罢开始时,时茜气他,但离不开他,后来等她准备长期抗战时,却突然间再也不爱他了。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时茜不明白,钟澈也不明白。
时茜跟纬纬的离去都曾令他痛苦与内疚,那两个他曾经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女子,最后终究还是离开他。灿宁在他生活中是一个明亮的存在,她总是对着他微笑,他不要再次失去。
“先别告诉别人。”
所谓的别人是指……
“每一个人。”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他接口,“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等我把一切都整理好了,到时候就不用躲躲藏藏。”
灿宁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在他怀中,不知为什么,应该是相当高兴的时刻,她心中却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烦躁且疑虑的负面情绪蓦然出现。
一些曾经想过的“什么”,就快要成形。
那是非常奇特的一瞬间,她是幸福,但却非单纯的快乐,情绪在天秤上摇摆着。
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怕被人谈论吗?他面对流言辈语一向是八风吹不动,何况,也没见过他担心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资玮与唐姐跟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在此时莫名出现,钟澈此时给她的感觉,便是一种被记忆束缚的顾忌。
她不想更深一层去追究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应,她决定不要再想了。
对钟澈和灿宁来说,接下来的日子都充满刺激。
他们在谈恋爱,但却不能让嘉升、资玮与唐晓藤知道,故相处模式只能照旧,她追她的爱情,他过他的生活,技术性的若即若离对钟澈来说还好,反正他在公司的时间本来就是少之又少,但是,对于留守在飞航的灿宁来说,一切就辛苦了。
她一向是有话直说,而现在,她在说任何言语之前得先经过大脑过滤,以免露出马脚,可是这样一来,在别人眼中,原本个性直爽又谈笑自若的她,就变得有点迟钝兼词不达意。
大概过了半个月,嘉升终于忍不住对她说:“灿宁,你看起来好呆。”
“哪有。”
“你是不是恋爱啦。”
灿宁心中一惊,好厉害的嘉升,她明明就掩饰得很完美了啊,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眼中漾着戏谑的笑,“最近不是突然脸红就是偷笑,太诡异了。”
“我很高兴是因为、因为……”她顿了一下,打算来个抵死不认,“因为我中了乐透。”
人少就有这个坏处,人人注意到你,哪怕是掀个眉毛都会有人问是不是手脚酸痛还是头昏眼花。
温暖归温暖,不过因为与钟澈有约在先,她得装什么事都没有。唉,早知道就先多想好几个快乐理由,以备不时之需,嘉升丢这个机智问答,害她差点心脏病发。
现在治安差、景气差,大概只有乐透能振奋人心,说中乐透高兴应该说得过去吧!
“哦,中多少?”
“中了……嗯。”灿宁支吾,“哎呀,你别管,如果是大奖,我会请大家吃饭就对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奖还不够大?”
灿宁一怔,嘉升这带着试探性质的问话代表什么?
正当不知如何回答时,资玮开口了,“嘉升,别逗她。”
他看了资玮一眼,笑笑,就此收口。
灿宁松了口气。
回想起来,嘉升从没调侃钟澈。每次她被逗得无话可说时,钟澈都不在,这已不知道是资玮第几次在她发窘的时候开口相救。
说也奇怪,男未婚、女未嫁,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两情相悦要躲躲藏藏。而即使两人努力的维持着以往的既定印象,但无论如何,恋爱总是恋爱,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同。
嘉升隐约觉得有些不同以往但还未发现其中的微妙变化,于是有意无意地以言语试探。
资玮则不发一语的冷眼旁观。
而唐晓藤除了忙碌之外,因为有独立办公室,成了最明显的局外人。
办公室还是上演着你追我逐的游戏,钟澈当然不可能浪漫到每天去接她上班,但对于送她回家这点倒是不曾有过推诿,又为了不要让人看见,他们总约在离公司约五分钟步程的红绿灯等,然后一起吃饭,或是看场电影,再一起回家。
苞他在一起,灿宁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近至最新消息,远至童年旧事,再细碎的话题都能让她开心好一阵子。
“你觉不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暖?”
“找一天去看书展好不好?”
“西洋情人节有放假吧?”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到台湾以外的地方玩?”
见不到人想见面,见到人后又怕分开。
说晚安之后,伏在电脑桌前将今天的事情与对话一字一句的打入,回想过后,还要回忆一下、发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心满意足的存档关机。灿宁傻笑的样子已不知被安妮笑过多少次,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典型的恋爱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