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上哪儿去了呢?朱在宇有些担忧,这阵子一直与她形影不离,还真不习惯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而且他身为保镖,竟然没尽到自己的职责,也够令他懊恼。
万一就在这十几分钟,她发生了什么事呢?该不会真的遇上变态粉丝吧?
不知怎地,他有种不祥预感。这样的预感毫无理由,勉强只能解释为他多年来身为特勤人员的敏锐直觉。
她出事了!
朱在宇凛然,心跳不听令地奔腾。他急促地搜寻整个后台,视线在人海里如雷达般扫描,不放过任何死角。
为什么会这么慌呢?
他压抑着烦躁的情绪,脑海却不由得浮现这些日子他极力想遗忘的画面。
那天,他在执勤中,可一场突如其来的气爆,以及随之而来的大火,却融融地烧毁他所有的理智。
他在浓密的烟雾里仓皇寻觅,犹如身陷黑洞,谁也拉不回他,同僚们迫切地喊他,他置若罔闻。
柄家、荣誉、责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抛却,甚至连性命都能够置之度外,只要……
“海音,你在哪儿?”
朱在宇焦虑地呢喃,不愿回忆,偏偏她宛如濒死的雪白容颜一再闪过眼底,他很怕,真的怕。
第9章(2)
他持续寻找,终于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发觉异样,门外站着几个随扈,他认出正是跟随徐俊祺的人马。
随扈们看见他,立刻过来,将他挡在门外。
他皱眉,语气尽量保持沉着。“海音在里面吗?”
“你说夏小姐吗?是,她在里面。”随扈倒没说谎。
“让我进去!”他要求。
随扈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也知道,是主子的命令,我们只能听啊!他说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到底在里头做什么?
朱在宇心念一动,顾不得自己是以下犯上,一把推开拦路的随扈,硬是把门撞开。
夏海音果然在里头,背对着他,与徐俊祺相拥。
他蓦地感到刺目,胸臆鼓动如潮。
徐俊祺见他闯进来,气得撕声怒吼。“谁准许你这样放肆的?把他赶出去!”
随扈们听令,慌忙跟进,可面对这个军阶比他们高上数级的前辈,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做好,朱在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望向夏海音。
“怎么回事?海音,你还好吗?”
她默然不语,依然偎在徐俊祺怀里。
“海音!”他提高音调。
她一震,这才缓缓旋过身来,他见她容光黯淡,眼眶染红,似乎刚哭过,不禁拧眉。“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夏海音仿佛看透他的思绪,清冷地扬嗓。“你出去吧,我有话跟俊祺说。”
他紧盯她,她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海音,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没关系。”
“我要你出去,你没听见吗?”响应他的,是更漠然的神情、更冷淡的口气。
他怔住,顿时有些难堪,但仍不愿轻易离开。
“你还不懂吗?”见他执着不动,她冷笑地撇唇,亲热地挽起徐俊祺臂膀。“你打扰到我们了,你以为我们两个刚刚关起门来做什么?就是想私下相处,不想被人看见。”
意思是他们方才是在卿卿我我吗?她怎么能前一刻才与他甜蜜亲吻,转头又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他不相信!
朱在宇咬牙,全身肌肉紧绷。“夏海音,你说实话。”他坚定地直视她。“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解决。”
“你……”她瞪他,唇瓣颤着,目光阴晴不定,片刻,她像是下定决心,毅然深吸口气。“好,你要听实话吗?我跟你说,实话就是,我不需要保镖了,不需要你了!”
夜色更深了,空气中隐隐润着湿意,像是要下雨了。
朱在宇独立于广场中央,四周空荡荡的,人群早就散去了,所有的欢声笑语都离他而去,拢围他的,只有绝对的孤寂。
我不是说过吗?这份合约我随时可以中止,所以就从今天开始,你走吧!
耳畔,幽幽地响起她说的话,那么冷淡又无情的声明。
“你是认真的吗?夏海音。”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呵,朱在宇,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是捉弄你没错,谁教你七年前那样伤了我?我想报复、想惩罚你,只有我夏海音甩人的分,你凭什么甩我?”
“你到现在……还恨着我?”
“对,我恨你!你想不到吧?”她笑得宛如魔女,握着把利刃,满不在乎地割他的心。“现在我目的达到了,这次换我甩了你。”
他恍惚地看她。
“还不懂吗?我不爱你,一点也不!”
“你要跟徐俊祺在一起吗?”
“对,我要跟他在一起,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就算见到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
这句话,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向他说了。
“夏海音,你真的不后悔吗?这次分手,我们以后可能真的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就算再见到,我可能会真的装作不认识你——你可以吗?”
“我可以。”她毫不犹豫,还是那么无心无魂地笑着。“掰掰,朱在宇。”
掰掰,她说掰掰。
不是“再见”。
她真的可以从此以后不再与他相见吗?她真能舍得?
朱在宇恍然抚额,笑了,一个人在深夜的广场,笑得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好狠的女人!
为何她能够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他佩服她,真心佩服!
他笑着,泪水在眼里亮着忧郁的光。
“水晶,开门!你开门!”
夜半时分,叶水晶从床上惊醒,迎进忽然前来敲门的好友。夏海音脸色苍白,身子一阵阵打冷颤,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进门,便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怎么了?海音,你还好吧?”叶水晶一时吓呆了,没看过好友这般模样。乔旋在一旁看见了,很体贴地倒茶过来,然后静悄悄地离开,留她们姊妹独处。
“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只是哭,快告诉我啊!”她急得也快掉泪了。
夏海音听她担忧的抚慰,哭得更厉害了。“水晶,完了……完蛋了……”
“怎么了?为什么会完蛋?”
“我跟在宇……提出分手了。”
“你跟朱在宇分手?”叶水晶悚然。“为什么?”
夏海音哽咽,心实在太痛了,她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都梗在胸口,连呼吸都不能顺畅,拼命咳嗽。
看她这样,叶水晶更慌了,手足无措,只好一直拍她背脊。“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先冷静下来,别再哭了,你会喘不过气的。”
可她不能不哭,承受如许悲哀,除了哭泣,她不知如何发泄,她拽着叶水晶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啊木。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在宇之前会拒绝我,他应该躲我的,早该躲着不见我,是我……都是我害了他!”她严厉地自责。
“为什么会说是你害了他?”叶水晶不解。“海音,你别这样……”
“真的是我!”夏海音哀伤地自白。“今天他爸爸来找我,我才知道他被记过……是我害的。你还记得之前我在火场被某个人救了吗?那个人就是在宇,是他把我抱离火场的……”
“是他?”叶水晶惊讶。“就是那个没留下姓名,送你到医院以后就离开的恩人吗?”
“对,就是他。那时候他正在执勤,他应该保护的人是总统,可是他却因为我失职。他爸说,他会被停职都是我害的,是我耽误他的前途,败坏他的荣誉,每次他遇上我都没好事,都是我拖累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