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初冬无言,无可辩解,她的确是怀疑,这怀疑的火苗很早就点燃,而且迟迟无法熄灭。“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他皱眉。“外面在下雨,难道你要人家一直傻等吗?”
这么说,他去定了?
她胸口揪紧,迷蒙地瞪他。“因为下雨,所以你心疼她,怕她淋湿吗?你还敢说自己跟她没什么,还说你们没什么关系,你把我送的手帕借给她了,你居然借给她!”
“我说过,她喝醉酒、想吐,我才会……”
“你才会拿我送的手帕替她擦嘴吗?你不觉得我知道以后,会觉得很恶心很难过吗?我不要那条手帕沾上脏东西!”
她是不是疯了?为何要冲着丈夫发这种脾气?这一点也不像她,一点也不像平素温婉体贴的她。
叶初冬慌乱,心痛着,脑子晕沈,她不该这样的,不想表现得近乎歇斯底里,但她无法克制,午后那个久违的梦魇,至今仍在她脑海阴魂不散。
她好怕,好怕……
“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小冬。”萧仲齐不理解她的惊惧,语带不耐。“只不过是一条手帕啊!”
“只不过是一条手帕……”她呢喃,想哭,唇畔却逸出沙哑的笑声。
好年“只不过”,在他心目中,她亲手缝制的礼物,分量不过如此吗?她一直以为,她会同自己一样,珍惜着两人之间每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可那是我送你的手帕!”她激动地嘶喊。“我不要你借给别的女人,更不要她拖这么久不还,她到底想做什么?你又想怎么样?你——”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萧仲齐沈声打断她。
要她怎么信?要她如何心无芥蒂?他对温莉莉,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不是吗?
叶初冬扬眸凝睇丈夫。“总之你不要去见她,仲齐,我不要去。”
“你别无理取闹了!”萧仲齐蓦地嘶吼,高昂的声浪震动了她,她骇然怔住。“为了你,我放弃了一个男人最重视的自由!为什么你还不能信任我?”
他严厉地瞪她,深幽的眼眸犹如冬季最冰冷的寒潭,冻凝她心房,她颤抖得不能呼吸,在他眼里,看见责备与失望。
他对失望了,怎么办?她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失望了……
叶初冬呆立原地,不知所措,萧仲齐瞪视她片刻,猛然转身。
或许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为自己这夜的选择感到后悔,但此时盛怒主宰了他,教他决意辜负妻子的期待。
他大踏步离开,叶初冬留不住他,只能痴痴地目送。
不要去,仲齐,不要丢下我。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恳求,她哭了,无声地啜泣,他没看到,也听不见。他走了,走向另一个女人,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他丢下她必须挽留他……
一念及此,她踉跄地举步,心急地想追上丈夫,可她太急了,太急忙,结果一个不小心,手臂甩到了搁在玄关柜上的花器。
花器砰然坠落,蝴蝶的翅膀折断了,玫瑰花娇弱地凋零一地。
她看着那蝶、那花,看着丈夫送她的心意摔成不忍卒睹的碎片,胸口顿时剧烈抽痛,一颗心也跟着无助地拧碎——
丙然婚姻都是脆弱的吗?
第5章
一踏进户外密密交织的雨帘,雨水冷洌地自头顶浇灌,萧仲齐满怒火顿时熄灭。
他忽地在雨里踯躅,任雨丝如飞针,刺痛脸颊。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对妻子发那顿天大的脾气?
明明今晚的气氛很甜蜜的,他们夫妻已有好一阵子没吃上一顿如此悠闲和乐的晚餐,餐桌上每一道菜,都是妻子针对他喜爱的口味,精心调理,还得格外注意保护他的肠胃。
不错,她是偷看了他的简讯,触犯了他的禁忌,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很明白,造成他如此焦躁的原因不止于此。
另一个理由,或许正是因为他心虚。
因为妻子质问他对温莉的用心,质疑他为别的女人心动,而他无可辩解,于是恼羞成怒。
他到底怎么了?
萧仲齐收拢眉宇,深深地吸气,又长长地吐息,他必须冷静,镇定骚动不安的情绪。
他扬起眸,透过蒙蒙雨雾望对街,温莉莉撑着一把红伞,站在便利商店的屋檐下。
他缓缓走向她,她却是焦急地迎上来。
“萧副总,你怎么没撑伞呢?瞧你,都淋湿了!语落,她急急掏出面纸,想为他拭去脸上的雨滴。
他阻止她。“我是来拿手帕的,你带来了吗?”
他一见面,便切入主题,温莉莉似乎有些失望,咬了咬唇,“嗯,我带来了。”她从皮包取出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他。
他接过,捏在掌心里,仿佛捏着妻子缠绵的情意。
“那你早点回去吧,我走了。”
眼看他就要转身离去,温莉莉连忙惊慌地扬嗓,“等等!萧副总,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他嗓音粗哑。
她迟疑,“我们……可以不要在这边说吗?找一间咖啡厅…”
他蹙眉,“这么晚了,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明天进公司再说吧。”
“可是……”她欲言又止。
他不理会她,径自招手替她叫出租车,出租车停下了,温莉莉却不肯上车,只是用一双满蕴哀怨的眼,瞧着他。
“温特助……”
“不容我手帕只是借口,其实我是想见你!”她终于鼓起勇气,喊出剪不断的思念。
萧仲齐全身一凛。
出租车来了又走,冰凉的雨丝仍不停地织着天空,他与她,在烟雨迷离中相望。
她看着他,眼义只有他,可他看着她,却隐隐约约看见另一张忧伤的容颜。
那是他的妻子,是小冬,是他承诺相许一生的女人。
“我……我喜欢你。”温莉莉颤声对他表白,眼眸盈盈,闪烁着楚楚可怜的泪光。“我喜欢你,萧副总。”
萧仲齐闭了闭眸,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脑海翩浮着万千思绪,“我已经有老婆了,温特助。”这是他的回应。
“我知道,你以为我没……挣扎过吗?”温莉莉酸楚地硬咽,“可我喜欢你,真的喜欢,我知道你对我也有特别的感觉,对不对?”
或许吧,或许他对他也有异样的情愫,但不论是怜惜或心动,他都必须立刻斩断这不该浮动的意念,他发过誓,会一辈子珍爱他的妻,系在他小指上红线另一端的人,是小冬,不是其它任何女人。
“我们不能的,温特助……”
“不要叫我‘温特助’!”她尖锐地抗议,“叫我‘莉莉’。”
“我不会叫你的小名的,温特助,我们只是公司同事。”他涩涩地声明。
她胸口剧痛,“你……你就非要坚持跟我撇清关系?是,我知道你结婚了,可你的婚姻并不幸福——”
“谁说我的婚姻不幸福?”他打断她。
“你敢说你们之间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反问,唇角噙着一丝嘲讽,“我注意到了,你老婆每个月都会计算排期,对吧?我听说你并不是很喜欢小孩,那么想要孩子的人应该是你老婆了,她一定要求你那几天要早为回家吧?你不觉得连那种事都要排行事历很无趣吗?”
是很无趣,但这不关她的事,萧仲齐拧眉。
“我敢说,你们的婚姻已经没有激情了,你跟你老婆,其实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对吧?她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工作、我们的话题她一点也插不上嘴,她的世界就只有那么小小一间房子而已,她能理解你的甘苦吗?她根本不懂——”
“不要说了!”他厉声止住她。
她一愣,惶然望他。
“你说得没错,或许小冬是不了解我的工作,不理解我的甘苦,可这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人,是她。我被公司外派到上海,人生地不熟,一切从零开始,是她在背后支持我,让我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