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我骗了你。虽然离合约期满还有一个月,不过如果你想解约,我可以把钱都退给你。”柔荑自杨品深掌间抽出。
他木然垂首,审视自己空落的掌心。
这双手,究竟曾经确确实实抓住饼什么?
“我从不毁约。”沉默许久,僵抿的唇总算吐落机械化的语音。“既然约已经签了,就执行到约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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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酒馆总是烟雾弥漫,好让都会的男男女女在此看不清彼此的真心,更容易牵扯一段段零负担的桃色关系。
但杨品深仍然少上酒馆,他不谈情,不说爱,不屑扯谎,即便是短暂的露水姻缘,也嫌麻烦。
这家位于东区的LoungeBar,是他唯一肯光顾的夜店,除了这间店是魏元朗的朋友开的,也是因为女主人拥有许多珍贵的爵士乐唱片,为店里营造出慵懒宜人的风格,来这里喝酒,很舒适,很自在,很合店名“EnjoyLife”的情调。
是夜,他难得主动约魏元朗来此,两个大男人坐在角落的L形沙发上,要了一瓶威士忌,几碟点心,对饮小酌。
“说吧,找我什么事?”喝干一杯后,魏元朗爽快地问。他很清楚这个好友不是爱闲扯淡的人,没事不会约人瞎聊。
“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杨品深若有所思地开口。
“什么事?”
“关于你曾有个前女友为了事业『放弃』你那件事,是真的吗?”
“抛弃就抛弃,不用替我说得那么好听。”魏元朗摆摆手,坦然自嘲。“怎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挖别人八卦了?”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杨品深白他一眼,顿了顿。“我是想问问,后来她怎么样了?”
“谁怎样?”
“你前女友。”
“你说亚菲?”魏元朗似笑非笑。“她现在事业成功得很,是一家外商管理顾问公司台湾区总经理。”
外商管理顾问公司的台湾区总经理?杨品深灵光一现。“你前女友不会就是叶亚菲吧?”
“没错。”
“原来是她!”杨品深讶异。叶亚菲聪明能干,行事决断,在业界颇享盛名,是少数他极想延揽进“三十而立”的女强人。“你们现在还有来往吗?”
“现在嘛,算是朋友吧。”
“朋友?”杨品深怔忡地握着酒杯,细细咀嚼这微妙的变化。
他跟乐乐,也可能成为朋友吗?
“怎么会忽然问我这些?”魏元朗看出他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后悔吗?”他不答反问。
“后悔什么?”
“当年离开你,叶亚菲后悔吗?”杨品深直视好友,很认真地问。
“你的意思是,亚菲为了事业放弃我这么一个好男人,会不会悔恨?呵呵……”醇厚的笑声荡响。“这问题你该问她,不是问我。”
这回话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完全说不到重点,杨品深郁然锁层。
魏元朗见他难得流露出不确定的眼神,心下隐约有谱。“其实你最想问的,是你自己对吧?你该不会也想为了什么,放弃某个女人?”
杨品深胸口一震,怅然无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银色脚链,痴痴地打量。
“这链子是谁的?”魏元朗好奇地问。
“是很久以前,一个女人落下的。那个晚上她跟我过了一夜,隔天趁我没醒,就偷偷溜走了,我只能找到这条留在床上的脚链。”
“你也有过OneNightStand?而且还一直收着这链子?”魏元朗星眸璀亮,更好奇了。“那女人肯定很有魅力,才会令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杨品深涩涩地撇唇。“我根本想不起她的长相,我那晚喝醉了。”顿了顿。“后来她又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不认得她。”
“她到底是谁?”
“一个你也认识的女人。”
“我也认识?”魏元朗愣了愣,片刻,忽地恍然大悟。“是韩悦乐?”
“嗯。”
“你跟悦乐,原来以前见过?”魏元朗难以置信。
“没错,只是我都不记得了。”杨品深懊恼地仰尽一杯酒,将韩悦乐告诉他的—切,简要转述。
魏元朗兴味地听着。
为何他朋友们的情史,一个比一个精彩?
“……原来悦乐跟你,竟有这么一段渊源。”
听罢杨品深说明原委,魏元朗主动为两人各斟一杯酒,加了冰块。
杨品深接过酒杯,浅啜一口。“你不晓得吗?”
“我只知道她的目标是你,但不晓得为什么。”魏元朗解释,蹙眉想了想,忽然很为韩悦乐抱不平,手肘打横,警告地顶了顶好友。“说起来你这家伙也太伤人了吧?那么可爱的女孩,你居然记不住?”
“我不是故意的。”杨品深眉苇聚拢。“你也知道我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就连他曾经自以为爱过的向初静,也只是偶然飘过他心湖的一叶浮萍。
他从不曾牵挂谁,更没想过要留住谁,但如今,为何如此彷徨……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魏元朗一句话问入他心坎。
“我说要跟她续约,她拒绝了,她说做我一年情妇,已经够对不起她的父母,她不想再伤他们的心。”
“她说得有道理。”魏元朗淡淡地评论。
这话,他不喜欢听,他当然明白她的苦楚,可是……
“你还想人家怎样?”魏元朗仿佛看出他的不愉,语气嘲讽。“一个女孩子,为了接近你,都不借出卖自己的尊严了,你还能狠下心再继续践踏人家?”
“我没践踏她!”凌锐的眸刀不悦地砍向魏元朗。
后者漫不在乎地领受,笑笑地瑞起酒杯。“你只是除了一纸合约,什么都不能回报她,因为你这人从没想过要谈感情。”
难道你想过吗?
杨品深掷给好友一记白眼。一个比修士还清心寡欲的男人,没资格评断他。
“我是没想过。”他板着脸。“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但也从没想过要跟她结婚,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人的婚姻结合的是彼此的家族利益——”
“那你哥呢?”魏元朗凉凉地打断他。
“我哥是傻子!”他讥诮地撇嘴。“我本来还以为他会为我立下一个好榜样,不过事实证明,他的婚姻也只是笑话,白白将『泰亚』接班人的位子让给我。”
所以何必为了女人放弃财富与权势?简直蠢不可言。
杨品深思绪阴沉,酒杯落下,在桌上敲出清脆声响。“如果不是我哥主动退出,轮不到我来做这执行副总裁,不过既然已经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打算拱手让人。”
“你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当上『泰亚集团』的总裁!”他表明决心。
“也就是说,你不会让一个女人阻碍你的脚步,就算那女人很爱你也不行。”魏元朗进一步替他引申话中涵义,语气平淡,嘲弄之意却明显。
杨品深暗暗磨牙。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要问我什么意见?”魏元朗耸耸肩,嘴角勾起气人的笑弧,他又殷勤地为两人斟酒。“来,干杯!祝福你和悦乐好聚好散,你早日娶到何芬芳,结合杨何两家庞大的商业利益。”
“谁说我要娶何芬芳了?”他拒绝接过好友递来的酒杯。
“你不娶她,你老爸会放过你吗?他不是一直希望你们俩快点完婚?还是你有更好的老婆人选吗?不过话说回来,家世能比何芬芳更优的千金小姐好像也没几个——”
“你说够了没?闭嘴!”怒意在杨品深眼潭烧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