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在做什么?唇上这温热的、教人喘不过气的触感,是……吻?
他吻了她?!
她乱了,脑神经全打结,别说思考,连呼吸跟心律都不能控制。生平的第一个吻,她的初吻──
时光,在她惊慌失措间,一滴滴坠下沙漏,从平坦的原野堆成丘陵,再堆成小山,愈来愈高,愈来愈高,直上云霄……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却没离开她的人,双手搂着她的腰,气息在她脸上压过,迷离深邃的眼光,是最古老的咒语,囚住她。
“留下来。”他说,语气、眼神,都是魅惑。
她如同被抽光棉絮的布女圭女圭,瘫软,双手抓住他臂膀,撑住自己。“留……留下来干么?帮你……看报告?还是要……讨论什么问题?”
冷静、冷静,别想歪了,别抱不切实际的希望,他只是在逗她,很快便会对她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她不能再由他耍得团团转了,今天的脸丢得够多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跟我约会。”
他说什么?
“跟我交往。”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出现幻觉幻听,这不可能是真的!
庄晓梦仰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要跟我开玩笑。”她恨自己语气如此软弱。
“不是玩笑。”他强调,深刻的目光仍持住她。
“你明明对我没兴趣,怎么可能──”
“谁说我没兴趣的?”大手擒住她下颔。“从妳那天当众跟柴老顶嘴,我就对妳产生兴趣了。”
“嗄?”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他看着她,哑声自白,俊唇若有似无地翻飞着。
她愣愣地看着他深邃的、闪烁着笑意又藏不住一丝恼的眼──这男人对她有兴趣,这男人说要跟她交往。
可能吗?她恍恍惚惚地想,不敢相信,却又强烈地希冀能够相信。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他扯扯唇。是苦笑吗?“我不是赶妳走,只是希望妳换个部门。”
她怔愣,半晌,忽然懂了。“你怕自己定不下心,对吧?怕我在这里影响到你的情绪。”
“别搞错了,我是怕妳影响自己的情绪!”他恼怒地澄清。
“是吗?”庄晓梦好玩地看着他近乎别扭的表情。这总是一派冷静、好像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也有这样的时候啊。她微笑了,笑意如泼墨,染上眉眼,染开不自觉的甜蜜。
看见那样的笑容,墨未浓更恼了,恐吓似的低吼:“所以妳到底答不答应?”
庄晓梦垂眸不语。
等了这么多年,爱情的门总算为她打开了,她却犹豫着该不该走进去。
爱上这种男人,会很辛苦。
他很大男人,以工作为重,不懂得体贴,不屑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与心思。
苞这种人谈恋爱,要很知分寸,得随时提神,以免误踩地雷。
她守得住他的游戏规则吗?若是哪一天地雷爆了,她能捱得过受伤的痛楚吗?
她做得到吗?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童童说过,要把握机会。
没错,怕受伤的人,永远摘不到开在山顶上那朵最美的玫瑰,不走进这扇门,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等在里头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好,我答应。”庄晓梦点头,染红的颊娇羞地藏入墨未浓胸膛里,红唇却是甜甜地向空中绽开。
她笑着,笑着走进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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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庄晓梦还是继续留在新事业营运部,担任墨未浓的特别助理。
只不过两人约好了,上班时候还是维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公事公办,规规矩矩,绝不能让任何同事看出一丝异样。
至于下班以后呢,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一个快乐的、梦幻的,彷佛所有的景物都裹着一层粉红泡泡的世界。
庄晓梦初次知晓,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妙,原来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连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全都爱了,不管好的、坏的,落入眼底都是幸福的彩色。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喜怒哀乐是不由自主,那人笑就开心,那人不悦情绪就低落。
原来爱一个人,会从早到晚都想着他,分分秒秒都想和他独处。
原来爱一个人,理智会缩得好小好小,情感却膨得好大好大。
但她要忍住,绝不能让情感主宰了理智,绝对不能……
“妳在想什么?”墨未浓唤回她不听话的心神。
“没有啊。”她咬着贝果,轻巧地笑。
下班了,两人照例又来到这间西式家庭餐厅讨论公事,就像以前一样,墨未浓打开电脑,和她谈工作。
但谈着谈着,两个人总会不自觉地说起一些言不及义的废话,她会问他对未来的梦想,他会问她家里的近况。
她会笑他只懂得工作,不懂得生活,他会驳她总比那些整天无所事事,上Pub玩乐把妹的男人好。
假日的时候,他有时会开车带她出去玩,有时候她会到他家,笨手笨脚地为两人料理餐点,然后被他笑没个女人的样子。
她气极了,当场甩了锅铲要走人,他又会追上来,在门口吻得她软化所有的抗拒……
“这里,沾到了。”他忽然凑过来,食指点去她唇畔的沙拉酱。
她望着他,笑得很开心,笑得像只偷嘴的猫那样喜悦又满足,他忍不住扳过她的脸,亲她一下。
她吓一跳,身子急忙往后仰。“你做什么?这里是餐厅耶!”
“谁叫妳笑得那么妖娇。”他一派平静,端起水杯饮一口,镜片后的眸闪着奇异的辉芒。“像狐狸精一样。”
“什么狐狸精?!”她羞得红了脸。“我才不是!”
“不是的话嘴巴就闭好,不要随随便便勾引男人来吻妳。”两根手指伸过来,夹扁她的唇。“听到了吗?”
“嗯嗯呜呜呜……”抗议的嘟囔在唇腔里滚。
“妳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瞪他,狠狠拉开他的手。“我说你们男人真是色欲的动物,自己控制不住还怪女人挑逗自己。”
“知道就好。”对她的指控,他丝毫不以为意。
“什么?”她不敢相信。
“我说妳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动物就好,以后自己节制点。”他凉凉地说,凉凉地笑。
什么嘛!哪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啊?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庄晓梦气呼呼,泄愤似的张口大咬贝果。
墨未浓看着她,彷佛觉得她气恼的模样颇好玩,嘴角一扬,手指又往她唇边点。“妳就不能淑女一点啊?吃相这么粗鲁!”
“对啦,我就是粗鲁,不行吗?”她朝他挑衅地扮鬼脸。
他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快吃吧,吃完我送妳回去。”
“才十点多,还早嘛。”她哀叹。
“怎么?舍不得我?”他挑眉,邪肆地倾身逼近她。“还是要我到妳家陪妳过夜?”
“你、你想得美!”她脸又红了,顺势捶他脑袋。
“不然妳是想怎样?不回家,又不要我陪妳。”他眨着眼,好无辜地揉揉痛处。“是要继续工作吗?妳不是说剩下的明天早上再弄就好了吗?”
“谁说要工作啦?我又不是你这个工作狂!”她睨他一眼。“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她调皮地卖关子,将他盘子上吃了一半的贝果塞入他手里。“快吃快吃,吃完后本姑娘带你去体验人生。”
体验人生?
墨未浓扬眉,若有所思地嚼着贝果,看庄晓梦甜甜蜜蜜、粲笑如花的表情,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