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活络?”羽帆冷哼。“你没把我气晕就不错了!”
“我哪有能耐气晕你啊?能左右你脾气的人可不是我。”东方傲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羽帆瞪他。
“没,没,没什么意思。下官哪敢有什么意思?”
“现下你是长官,我才是你的属下,别搞错了,大人!”羽帆讥诮道。
东方傲浑身颤了一下。“算我求你了,老兄,戏都还没正式开锣,别急着粉墨登场,折煞在下了。”
“事先排演一下,到时才不易出错。”
“以咱俩的机智,哪需要排练这一套呢?这声称呼你还是等正式来再叫吧,现下我听了全身不对劲。”
羽帆一勾唇,似是让好友有意的逗耍给牵动了,淡淡一笑。
总算笑了。东方傲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微笑。
这些天看好友明明情绪愈发低落,偏又装成漫不在乎,教他看了着实难受。
红颜哪,果真是祸水!之前谁料得到这个风流个傥的二皇子有一日也会栽在女子手上呢?啧啧,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东方傲暗暗摇头。这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训提醒他,一个男人要想活得逍遥自在,还是离女人愈远愈好。
“话说回来,雨姑娘应该明白我们为何来到千樱吧?”东方傲多日来盘旋心头的疑念终于问出口。
羽帆闻言,眼神一黯,“出发前夕,我就告诉她了。”
“那她反应如何?”东方傲试探。
“她没反应。”羽帆低声道,“她说我想做什么就尽避去做吧,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酸味十足?”东方傲皱眉,“好似不太情愿?”
“她本来就不情愿。她曾对我说过,在千樱,从没有二女共事一夫的。”
“二女共事一夫?”东方傲愕然。“你是说雨姑娘还妄想跟你这个皇子要求名分?”
羽帆警告地瞪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
“嗄?”东方傲微愕。当然奇怪,怪透了!一个女奴跟主人开口要名分耶!这事问谁,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可他这个好友似乎并不以为怪,还很认真地烦恼这问题。
被洗脑了。东方傲摇头。这家伙,根本完全堕入红粉陷阱了嘛。
“你该不会就此动摇了吧?”他忍不住问。
羽帆一震,敛下眸。
东方傲看不清他的眼神,更是狐疑。“你后悔了吗?不想向云霓公土求亲了吗?你想娶雨姑娘?”
“当然……当然不是!”羽帆涩涩扬声,微微抽搐的下颔显现出他内心的挣扎。“这计画已筹谋多年,我不可能半途而废,无论如何,和云霓的婚事一定得成。”
“因为这场联姻可关系到未来大计啊!”东方傲叹道,稍稍放下了心。“你没动摇最好了。到了此刻,才为了一个女子犹豫不决,未免太划不来。”
“我没动摇。”羽帆扬起眸,硬气地再次宣称,也不知是为说服好友,还是说服自己。
东方傲静静凝视他沉郁的眼,不语。
正当两个男子各自陷入深思,一道清脆声嗓忽然乘风飘来,划破僵默氛围--
“我可以也骑马吗?”
是云霓。她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提裙兴冲冲朝两人奔来,仰起盈盈灿笑的容颜,撒娇地问着羽帆。
羽帆一愣。“妳想骑马?”
“嗯。”她点头,明眸灿美如星。
“妳会骑吗?”
“当然会啊!你可不要小瞧我,从前我在……我在家里也常骑马呢。这几日我一直坐在车里,真的好闷,你让我出来透透气嘛。”她娇声求他。
他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那妳上来。”
“上来?”她眨眨眼。
“妳不是想骑马吗?”他伸出大手。“我载妳。”
“嗄?”她愣了愣,“可是我想自己骑啊!让人载有什么意思?又不好玩。”
“妳自己骑?”羽帆脸色一变,阴暗的眼神像已在揣想她单独骑马的危险。
“你不相信我的骑术吗?”她看透他思绪。
“是不太相信。”他坦承。
樱唇嘟起,火亮的明眸控诉地瞪他。
他不自觉地微笑。这副又似生气、又像撒娇的神态牵动了他的心弦。
“好吧,我答应妳就是了。”他俯,宠溺地捏了捏她丰润的颊。
“真的吗?谢谢!”她兴高采烈地拍手。
他笑望她,挑了匹脾性温驯的牝马,命骑着牠的武士让出来,那人莫名其妙地被请下马,眼睁睁地看着云霓一跃而上,潇洒地占领他的座骑。
羽帆吹了个赞扬的口哨,“动作挺漂亮的嘛。”
“你才知道啊。”云霓娇睨他。“怎样?要不要和我来场比赛?”
“比赛?”羽帆狐疑。“我和妳?”言下之意是好男怎能与女斗。
“我在家里,常和我表……咳,常和我家人赛马的,你可不要小瞧我。”
那位家人,就是她的表哥吧!听出云霓语间奇怪的一顿,羽帆心下一凛,眼神顿时沉闇。她经常和表哥一同赛马?一丝妒意攀上胸臆。“妳都赛赢吗?”
“嗄?”她愣了愣,不情愿地嘟起嘴。“那倒没有,我常常输。”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他涩涩嘲讽。
“输又怎样?一次输不等于次次输!我输给他又不表示会输给你。”
这话说得重了,恰好狠击羽帆的心事。她也许只是无心之言,但他却听得很不痛快。他的骑术,难道会比不上她那个表哥吗?他羽帆绝不会有哪点逊于那家伙!
“好吧!”他甩甩头。“我们来比赛。”
“好!”云霓喜悦地呼喝一声,缰绳一抖,率先冲出官道。
羽帆没浪费时间,紧追而去,不理东方傲在后头大呼小叫。
两匹马,迎着清寒的冷风并肩齐驱,两颗心,随着马蹄奔腾的节奏激烈摇晃。
一个想的,是怎么在佳人面前证明自己比另一个男人更好,另一个想的,却是如何落居下风,拉开两人的距离。
因彼此微妙的心思,两人两骑不但远离了车队,彼此的间距也逐渐拉开。
望着那渐淡的背影,云霓唇角一牵,涩涩苦笑。
这男人还真经不起激啊!尤其她还故意拿表哥来激他。
为了和他心目中的情敌一较长短,他肯定是一鼓作气,奋勇前奔了。
不知他可曾想过,这可是她逃离他的大好机会?只要经过前方那座林子时,转个方向,从官道上切入林荫小径,他和他的手下怕就不那么容易追到她了。
只要转入林子里,她就有可能甩开他的追踪。云霓微瞇起眼,脑海思绪翻腾。
这几天,她已在脑子里做了多回沙盘推演,揣摩自己该如何做才是上策。
她曾想过进了王城后,再请人帮忙送信,与王宫取得联系,可转念。想,宫里还有个假公主,也不知是谁安排的阴谋,她就这么贸贸然泄漏自己的下落,说不定反而令自己更危险;就连风表哥,她也不敢全然信任,因为这李代桃僵之计,兴许就是他这位摄政王为了除掉她所安排的。
在那宫里,她真正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花信和火影。
可火影和水月成亲后,便让风表哥给派去了临东边城做校尉,现下不在宫里,她唯一能放心联系的对象,只剩花信。
她隐约记得,花信有个朋友住在这附近,是个技艺了得的樱染工匠,花信还曾带着她和火影来见识染布料的过程。花信身上穿的布料,都是交给这位朋友亲自染的,请他送布料进宫时顺道替她送封信,应是较为妥当的作法……
正沉思间,林荫小径入口在望,云霓无暇再细想,一咬牙,勒马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