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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风心暗许 第30页

作者:季可蔷

倏地,苍黯的天际划过一道流火,轰然巨响,震动了整座王城。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流火映亮的夜天。

“好美啊!是流星吗?”海珊瑚好奇地问。

是信号。风劲眼神一黯,表面却若无其事,“嗯,是流星。好看吗?”

“好看。”

“那妳乖乖坐在这儿看,我先走了,”他微笑地亲了她脸颊一记,站起身。

“你不陪我一起看吗?”她想留住他。

“我还有些事要做。”他温柔地望她,“妳自己看好吗?”

“嗯。”她点点头,不再强留,安静地目送他。

他推开门扉,走上通往树林的小径。她趴在窗边,凝望他昂然玉挺的背影。

他忽然回首,朝她送来两束复杂深刻的眸光,她挥挥手。

“风表哥,要再来看我哦!”她微笑喊,清脆的声嗓好似最柔软的片羽,乘风远扬。

他一时怔立当场,衣袂飘然。

夜空流火,捎来的,是大军进犯边城的信号。

樱都里的文武百官见了,个个匆忙整戴衣冠,赶进王宫,与摄政王与公主共商大计。

没料到百官们一进议事厅,便让一群不知从哪儿来的叛军给包围了,领军的统领还分出一支骑兵队闯进凤凰宫,意欲胁持公主。

可搜遍了凤凰宫内外,却寻不着公主人影,骑兵队掉头,愕然发现花信早率了禁卫军等在宫外,瓮中捉鳖。

就这样,在遭到软禁又迅速获得释放的文武大臣们还模不着头脑时,一场精心策画的宫变,已消弭于无形。

而王宫偏门,叛军仰赖的主君风劲正预备出逃,他挺立存月光下,牵着一匹白马,身上穿着一袭银亮的战衣,头戴银盗,英姿焕发,威风凛凛。

“你真的非走不可吗?风表哥。”披着绛紫斗篷的云霓扬起容颜,焦急地问他。

“我一定得去。”他坚定地回应,“而且我走了后,妳必须立即与我画清界线,将我视为叛国贼,下达格杀令。”

她刷白了脸,“一定得这么做吗?”

“妳若不如此做,花、火、水三大氏族便无法名正言顺地起兵讨伐我,风氏那些长老一定会趁机分化,甚至鼓动百姓作乱。”

“可是风表哥,你明明不是--”

“听我的话!”他严厉地打断她,“若是千樱因妳一念之慈陷入动荡不安,妳担得起这责任吗?”

她惘然。

“我既被风氏一族奉为主君,他们的罪便当由我来承担。”他放柔了语气,“何况我和雪乡签了密约,这事迟早也会爆发出来,为免引来羽竹的报复,妳更有必要与我撇清关系,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云霓一震。这恐怕才是风劲坚持自己非担上罪名不可的主因吧。他担忧邻国的战事或许会影响到千樱,所以才事先预防。

“你连这点都算计好了,表哥。”她怅然望他,“我真的不如你,我……对不住你。”

“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他涩涩说道,“这一切都是我惹来的,与妳何干?

“可是--”

“若妳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意味深长地望她,良久,才缓缓说道:“切莫将妳的爱只给一个男人。”

她倒抽一口气,“你、你都知道了?”

“妳以为妳流落在外,我都不闻不问吗?”他淡淡微笑,“我自然派人去寻访过妳的下落了,否则那日又怎会知晓妳住在迎宾馆?”

云霓苦笑。如此说来,她和羽帆的事,他都知道了。

风劲彷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思绪,端出严肃的表情,“妳是女王,霓儿,妳爱的念的当是千樱的黎民百姓,是这个国家,懂吗?”

水眸掠过一丝痛楚,“我明白。”

“真的明白?”

她扬起眸,坚强地朝他一笑,“你安心吧,表哥,妓一定会将千樱放在第一位。”

“那是最好。”他潇洒地跃上马,握住缰绳。

眼见他就要离去,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云霓气息一促,心下发慌,“你就这么走了吗?那珊瑚怎办?”

他身子一僵,长久,才黯声说道:“她受了太多苦了,请妳替我好好照料她。”

“我当然会照顾她?可你……难道你舍得就这么抛下她吗?”

他默然。他当然舍不得,这漫漫红尘,唯一令他牵挂的,也只有她了。

他探手入怀,轻轻按了按那紧紧贴在胸前的香囊。这香囊,是她亲手绣给他的,香囊上浸染着属于她和他的香气。

他会记住的,永远永远,会搁在心上……

“这场内乱结束后,若我还能有幸活下来,我会回来带她走!”

语毕,他清啸一声,策马疾奔,踏上遥远的征途。

朦胧夜色里,一颗璀璨流星刮过天际。

之后

是年年初,雪乡借道千樱,攻打羽竹。然雪乡狼子野心,大军经过千樱边境后,部分兵力忽然折返,企图袭击千樱边城,幸赖护国巫女水月施法召来暴风冰雹,兼有第一武士火影率军力守,方化险为夷。

雪乡大军只得狼狈撤退,专心攻打羽竹。

两国交战之际,千樱内乱亦趁机而起,风氏城主风玉挥军北上,号召废去无用的公主,拥护才智兼备的摄政王登基。

同时,王城亦传出消息,据说宫变失败的摄政王已连夜奔逃出宫,率领王城部分骑兵远走,意欲与风氏大军会合。

新登基的女王于是下诏全国,将风劲视为叛国贼,格杀勿论,并以女王之尊命令花、火、水三人氏族各自出兵护卫王城,讨伐叛军。

硝烟四起,千樱国内人心惶惶,可王宫一角,却也有人平淡度日,笑看风云。

云霓凝立一旁,看着在樱花树下翩来舞去的忙碌身影。

究竟忙些什么呢?瞧她一下站高,透过叶隙看阳光,一下又蹲,拿树枝在土地上比画,不知在玩什么花样。

“她看来很开心呢。”云霓压低嗓音,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约莫什么也不记得了吧。”男人哑声应道,“这样也好。”他顿了顿,幽然长叹,“也许这样对她最好吧。”

云霓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忽地上前一步,扬声喊道:“珊瑚!”

“啊。”正挖着土坏的海珊瑚扬起头,一见是她,笑逐颜开,“霓姊姊,妳来看我了啊。”

云霓回她一笑,“是啊,我还带了个人来呢。妳瞧瞧,认得他是谁吗?”

海珊瑚搁下树枝,来到两人面前,歪着头,明眸清澄澄地打量着,却是一语不发。

“不记得了吗?”云霓蹙眉,“是妳的海浪大哥啊。”

“海浪大哥。”海珊瑚娇脆地喊了一声,浅笑盈盈,也说不出究竟是记起来了,还是顺着云霓的意思叫唤。

见她这模样,海浪心一拧,手里握着那特意送来的珊瑚发簪,想递出去,却又犹豫不决。

云霓知他心神激荡,主动接过发簪,“珊瑚妳看,这支发簪是海浪大哥特地找来要送妳的,好不好看?”

海珊瑚接过,拿在手里,左瞧右看。

“这发簪是珊瑚打造的哦,和妳的名字一样,喜不喜欢?”云霓又问。

“是珊瑚。”海珊瑚细声重复,高高举起发簪,瞇起眼,看血色珊瑚在春阳下璀艳无伦。

海浪一颗心提在空中,深怕她如同上次一样拒绝这礼物,更怕这血样的颜色促使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喜不喜欢?珊瑚。”他颤声问。

“……喜欢。”玩赏许久后,海珊瑚终于点点头,朝他嫣然一笑,“谢谢海浪大哥。”

她接受了这份礼?她什么也没想起来?海浪一时恍惚:心下五味杂陈,说不出对海珊瑚这反应是欣慰或失望,片刻,他才振作精神,走上前俯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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