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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冰月 第6页

作者:季可蔷

“知道……知道是什么毒吗?”她追问宫廷侍卫,声音难得地发颤。

“七日夺魂散。”

七日夺魂散?!水月惊冻原地,差点也要魂飞魄散……

“七日夺魂散”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剧毒,中毒后人体将忽冷忽热,五脏六腑会在这样的折磨中慢慢毁损。因为中毒之人的性命通常拖不过七日,故称为“七日夺魂散”。

她可怜的好友,竟中了这样的毒!

当水月赶到“花雾宫”时,看着紫蝶躺在床杨,脸上盗汗连连,脸色发青,可脸颊偶尔又会呈现异常血红,她便知道宫廷侍卫捎来的消息没错,紫蝶确实是中了七日夺魂散。

“妳知道怎么解吗?”濒临崩溃的花信抓着她追问,“快告诉我!”

“唯一的解法是以毒攻毒,拿世上至阴至阳之物,来化解她体内毒性。”水月回想从一本珍贵药书看来的解毒方法,“得取来雪山湖底的雪冰莲,以及地狱火山的火焰,引地狱火融了雪冰莲,用这水熬汤药,喂紫蝶喝下,毒性自然可解。”

只是这雪冰莲跟地狱火,都非寻常人能随便取得之物。

位于雪乡国北境的雪山湖,一年中有大半年是结冻的,而位于羽竹国南境的地狱火山,山口终年火焰熊熊。

不论潜入冰冻的湖底摘取莲花,或接近地狱火山取火种,都是极端可怕的任务。前者可能冻死,后者可能热死,就算身子骨勉强禁住这至寒至热的折磨,要在七日内在雪乡、羽竹、千樱三国境内来回,必得日夜兼程,不要命地赶路,这苦也非常人能想象。

即便最后能平安回来,恐怕也要去掉半条命。

可花信却毫不迟疑,与紫蝶道别后,立刻出发前去取药,紫蝶虽然心疼,也只能眼睁睁目送他离去,她哀怨地看向水月,责备她为何要说出这样可怕的解毒法子。

“妳会害死他啊!”紫蝶焦急不已。

面对好友的责难,水月毫不辩解,只是默默接受。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紫蝶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一声不吭?为何要让那些御医忙得团团转,琢磨不出她病因?

她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别人的姑娘啊,就像她也不会因为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就当众夸耀自己的功劳,强要邀功。

她之所以坚持喝那杯圣酒,之所以隐瞒她中毒的事实,答案只有一个。

是为了她吧!水月哀伤地想。紫蝶一定是以为那杯圣酒是她亲自从神桌上取下的,所以下毒的人,八成是她。

为了保护她,她这个好友竟不惜拿自己的生命来换,她对不起她……

“妳真傻,紫蝶,妳傻透了!”水月哀叹,展臂揽住紫蝶,一股酸意在胸口漫开,令她想哭……

念及紫蝶很可能为了保护她而丢了一条命,她一颗心激荡,几乎要迸出胸口。

“妳才傻呢,水月,为何要这么做?妳应该知道,谋弒公主是大逆下道之罪啊!就算公主真如妳意中了毒,妳也难逃死罪!”紫蝶难过地责备她,气息微微。

水月惊慌地听着那虚弱低哑的嗓音,“妳别说话了!妳身子虚弱,千万别再耗神,快躺下休息吧!”她慌忙扶紫蝶躺下。

“水月,妳告诉我,究竟是不是妳下的毒?”紫蝶虽然躺下了,却不肯休息,坚持问出真相。

水月摇头。

“那妳怎么会知道我中的是七日夺魂散?”紫蝶继续追问,“谁告诉妳的?”

水月不语,眼眸淡淡泛红。

“水月!”

“别说话了,紫蝶,我求求妳,别再耗神了好吗?”水月声嗓破碎,“妳快点休息吧!”

“妳……”紫蝶忧伤地看着她,“妳究竟在袒护谁?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

“我没袒护谁,我真的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水月涩涩否认,替她盖好被子后,站起身,“妳先睡一会儿,我让药房熬点补气益神的汤药来。”语毕,她匆匆旋身,逃离好友那令她无法逼视的眼神。

掩上房门,她独自躲进附近的枫树林,还未来得及踏进林里,一颗剔透泪珠,便不顾一切跌落她颊畔。

她颤着手指,抚上自己的颊,拈起一颗泪,泪眼迷蒙地看着。

晶莹剔透的泪珠,看来,像雪。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不该这样的,不能这样!她使劲闭起眸,极力想锁住眼眶里的泪,可却怎么也锁不住,泪水纷纷,逃逸她的眼,惊慑她的心。

她哽咽,感觉好无助。

她不能哭,不该哭,她是巫女,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祭司,怎么能够这么感情脆弱呢?

不能哭!她命令自己,用力咬唇,苍白的唇瓣,烙上一弯深深牙印,慢慢地,渗出一滴艳红……

“别这样!”

第三章

“别这样!”

一道粗嗄的声嗓蓦地扬起,跟着,一双强壮的臂膀半强迫地将她拥入怀里。

水月惶然,扬起脸,迎向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是火影……又是他!为何几次她心情震荡的时候,总是无巧不巧地遇见他?她怨愤地咬唇。

“别这样,水月。”他的手指强硬地抵入她双唇之间,“妳会弄伤自己。”

他说话的声调,好温柔,看着她的眼,满蕴不忍。他怎能这样看她?为何要这么看她?

她迷惘,遭贝齿咬伤的唇,缓缓渗出血来,火影拧眉,伸指抚去那抹艳红。

“一定很痛吧?”他不舍地低问,“要哭就哭吧,别老是强忍着。”

“我不能哭。”她摇头,意识还处于茫然中。

“为什么不能?”他叹息,“最好的朋友命在旦夕,不能心疼吗?担心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不能流眼泪吗?”

“你别……别这么说!”她心房紧紧揪疼,几乎喘不过气,“紫蝶她……不会有事的。花信一定赶得回来,她不会有事……她不会……”哽咽的低语,与其说是抗议他,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他不语,默默拍抚她背脊。那规律而坚定的动作,让人感到心安、温暖,却也莫名地难抑委屈。

不知怎地,一股浓浓的委屈充塞她胸臆,那滋味好苦,苦得她喉间都泛着苦味,连凝在眼眶里的泪,彷佛也是苦的。

她抬头,视线蒙眬地看着火影,“若她……若她真的死了,我、我……”她激动难语。

可火影却明白她意思。如果紫蝶因她而死,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他捧起她容颜,深深凝望她。在如此安静的雪夜里,这张脸,似乎更冷了,就连不意跌落颊畔的泪水,彷佛也要在一瞬间凝结成冰。

还是冰雕成的女人啊!她身上的温度,还是冷得不寻常,可为什么,他却从这样极端的森寒中感到一丝奇异的暖意?

她毕竟是人,不是无情的雕像。

“妳也只是人啊!傻姑娘。”他低叹,一时情动,竟朝那染血的柔唇吻了下去。

她惊怔原地,有片刻不知所措,任由他薄唇轻轻啄吻,吮去她唇畔的血,与雪。

他在做什么?她的心,怦怦狂跳,明眸圆睁,全身血液发了疯似地奔窜。

她僵着,脑海一片空白,直到他放开了她,意识才一点一滴重新凝聚。

“你做什么?”她傻傻地问他。

他没回答,望着她的眸炯炯发亮,她倏地窘迫,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不该这么做!”她斥道,直觉后退一大步。

他眸色转深,“为什么不该?妳不是要嫁给我吗?难道不明白夫妻间做这种事实属应当?”

他说什么?她倒抽一口气,“可我们……还不是夫妻。”说着,她又后退一步,神色微微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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