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还得感激妳啰?”
“当然。”她理直气壮。
花信一窒。的确,他似乎没理由责怪她。她这么做是为了助他减轻痛苦,他该感激她才是。
他叹气。“这么说,妳还会继续这种偷袭招数?”
“没错。”话才刚说完,她的手又抚上他的腿,拍、捏、扭、折,一连串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他痛得喘不过气,待她整治完毕,他已是面色如土,冷汗直流。
“妳真是……”他吸气,“够狠、够绝。”
她静静望他,“我若够狠绝的话,一开始就会这么做了,也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说故事。”
“妳啊,起码也先让我嘴里咬根木棍什么的吧?就不怕我痛到咬舌头吗?”他装可怜。
“你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咬什么舌头?”她毫不同情,“况且,我已经调整过手劲,让你不那么痛了。”
“妳真的调整过手劲?”他不相信。方才那样快、狠、准的动作真的是经过斟酌吗?“不成不成,妳三番两次趁我不备时折腾我,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中真半假地嚷嚷。
她凝眉。“你想怎样?”
“罚妳天天说故事给我听。”
“嗄?”
“谁教妳说故事总是这么动听,若是妳不肯说,我就要当个最不合作的病人,天天吵妳烦妳,让妳恨不得丢下我不管。”他嘻嘻笑,一副无赖的模样。
她怔然,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不怕我真的丢下你不管吗?”她故意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妳不会的。”他笑望她。
“你怎么知道?”
“因为妳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姑娘,又温柔又善良,不会这么对我的。”
他说得好自信,好似两人已相识多年,而他再了解她不过了。
她心一扯。
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我应该让你更痛的。”她低喃,唇角噙着一丝苦涩。“刚刚应该好好折磨你才是。”
“什么?”花信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妳说什么?”
“我说,”她定定望他,“我应该好好折磨你。”
“为什么?”他抗议,“我哪里招惹妳了?”
“你没有招惹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一点点难过啊!她涩然的想,瞳眸低垂,掩住一抹不争气晕开的红雾。
她实在应该好好折磨他的,她该让他痛不欲生的哇哇大叫,让他好好记住这一刻,让他以后只要一想起这曾经历过的痛楚,便会跟着想起她……
“妳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他凑过来,伸手抬起她下颔,试图看清她。
“别乱动。”她一面躲他,一面喝道,“小心牵动了断骨。”
“哦。”花信乖乖坐好,可一双眼仍不肯放过她。“妳的眼睛好像红红的。该不会真是我哪里惹妳不开心了吧?”
“没什么。”她别开脸,“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进了沙子?我瞧瞧。”说着,他抬手中强迫地扳过她脸庞。
她生气了。“我不是要你别乱动吗?”
他不理会她的怒气,俊脸继续逼近她。“哪只眼睛进了沙子?我帮妳吹吹。”
她吓一跳。“不必了!”
“别害臊啊,只是吹吹沙子而已。”他笑,拇指轻轻拉起她眼皮。
温暖的气息柔柔拂过她的眼,他的用意是想替她吹去眼底的红雾,可那端俊的唇,以及那唇边勾勒的调皮笑弧,不知怎地,反倒让她更加泪眼迷蒙。
这人啊,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温柔?
“好多了吗?”他停止吹气,微笑望她,那双湛亮的黑眸好深好深,像要诱人坠落似的。
她喉头一梗,眨眨眼,一颗泪珠垂挂眼睫。
“怎么好像更严重了?”他皱眉,“很难受吗?”
她摇头。“我没事。”
“可是妳流眼泪了。”他说,以食指温柔地抹去那颗晶亮泪珠。
她倒抽一口气。
“我说了我没事,你别碰我!”她怒斥,推开他的手。
他愕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脾气。
“妳生气了吗?”
“我是很生气。”她瞪他,水雾盈盈的眸中燃起一簇火苗。
“因为我碰了妳吗?”
因为你对我太过温柔!她在心底恨恨驳斥。如果不喜欢她,不打算娶她,就不该对她做出如此亲昵体贴的举动。
她咬唇,很想痛责他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于是她只能瞪他,强迫自己凝聚全身的怒气来瞪他,将他瞪得不知所措。
“别生气了。”他扯住她衣袂。“是我错了,我向妳道歉。”他仰起一张俊脸,放柔嗓音求她,还不忘摇动她衣袖。
她震惊地瞪着他孩子气的动作,“你、你做什么?”
“妳看到了,我在求妳原谅。”他无辜地睁大眼。
“用这种方式?”
“不好吗?”他笑得轻松自得,丝毫不以为意。
她说不出话来。
他则继续耍赖,“原谅我吧,好姊姊,小弟知错了。”
“你--”
“如果妳不肯原谅我的话,我会像这样一直缠着妳,直到烦死妳为止。”他威胁。
她毫无反应。
“好姊姊,好姊姊。”他像孩子般撒娇地唤,扯动她裙角。“原谅我吧,原谅我好不好?”
鸡皮疙瘩窜上紫蝶手臂,她打了个冷颤。
“别闹了!”她受不了了,一翻白眼。“我原谅--”
嗓音末落,一阵朗笑声忽地猖狂响起。
两人同时调转视线,花信首先惊喊出声--
“火影?!”
第五章
很好,这下他可闹了个百年大笑话了!
花信沉着脸,闷闷不乐地瞪着都已过了差不多半炷香时间,还不识相的讪笑不停的好友。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一心挂念这家伙的安危,深怕他遭遇不测,现在却巴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宁可捧着这家伙的牌位哀哀哭泣,也胜过呆坐在这里听这刺耳的狂笑声。
他怎么还活着呢?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花信恶意地想,明知自己这念头实在欠缺君子风度,却怎么都无法抹去。
“你笑够了没?”眼看着火影狂笑变大笑,大笑成闷笑,笑到整张脸几乎快抽筋,花信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可以停了吧?”
“……”
“你不觉得这么笑,有损你平日强悍与冷酷兼具的形象吗?身为千樱国第一武士,笑得这么没有节操不太好吧?”
“……”
“身为你的好友,我强烈建议你保持冷静,别再继续破坏形象了。”
“……”
“别逼我发飙,火影。”
“……”
“可恶!你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花信捉狂了,伸手掐住火影喉头,“给我闭嘴!”
“咳、咳。”遭此偷袭,火影一阵呛咳,总算停住了笑声。他扯下花信的手,板起脸,又恢复平素的冷峻。“看样子你的伤也不算太严重嘛,居然还有力气动手动脚。”
“为了让你闭嘴,就算要我再断一根骨头部行。”花信恶狠狠地瞪他。
对他的挑衅,火影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微笑。
“又笑什么?”花信质问。
“没什么。”火影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怎么?你这意思是咒我死?”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死。”火影一本正经地,“所谓祸害遗千年。”
“喂喂,这是我该说的话吧?”花信抗议。
火影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眼神看似淡漠,其实藏着浓浓关怀。
花信忽地怒气全消,握拳伸向火影,两人很有默契地相捶一记,无言地表达彼此的欣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受了伤,你也不用像个孩子般耍赖撒娇吧?这么做不觉得有损你平日潇洒的形象吗?”感性时刻过后,火影继续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