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满什么?”董事长转向白礼熙,“就算有什么不满,能这样对上司挥拳相向吗?!你还懂不懂得职场伦理?!”
白礼熙默然,既不辩解,也不驳斥,只是直挺挺地站著,深不见底的眸落定罗恩瞳苍白的秀颜。
他望著她,好半晌,喉头慢慢滚出低哑的笑声,那笑,极度嘲讽,宛如金属刮伤的声音,让人不忍卒听。
然后,他鼓动双掌,拍响懒洋洋的掌声。
“了不起,罗恩瞳,了不起。”他翻扬嘴角,衔起一贯漫不在乎的微笑,“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心一扯,眼底掠过恳求,“礼熙……”
恳求什么?莫非还想扮可怜骗他吗?他不会再上当了!
“这一回我认裁。”他紧盯著她,目光如冰,“可你记住,不会有下一次了。”冷冷抛落不失傲气的警告俊,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著他即便被伤透了心却依然挺拔的背影,一阵热烫的酸意,缓缓浸染她不及防备的眸。
对不起,礼熙。
第十章
“这样可以了吗?”罗恩瞳抬起眸,直视正凭窗而立的男人,他英挺的脸看来好不得意。
“董事长真的很生气?”
“气爆了。”
“太好了!吧得好,恩瞳。”邢克强走向她,双手攫住她的肩,嘴角含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说过了,只要是首席的吩咐,我一定会尽力的。”
“我知道。”邢克强低下头,满意地在她前额啄了一记,然后旋过身,打开酒柜为两人各斟了怀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来,我们喝一杯尘况—下,恩瞳。”她依言接过,“庆祝什么?”
“庆祝什么?”邢克强仿佛觉得她问得好笑,“当然是庆况你成功扯了白虎俊褪
啊!老虎现在不能发威,可成了一只病猫呢。”
“可会这么顺利吗?”她蹙眉,“他手边一定还留有档案,只要重印一份给董事长,马上就可以弄清楚他的报告真的被窜改了。”
“放心吧,恩瞳,你以为我会疏忽这一点吗?”邢克强眨眨眼,“错就错在他不该丢下笔记型电脑就往董事长办公室跑,现在就算他想找原始档案也找不到了。”她一惊,“首席把档案删了?”
“干嘛那么惊讶?”他微笑,凝视她的眼眸意味深长,“觉得我们做得太绝了?”
“是……有点绝。”她涩涩地说。
“后悔了吗?”
“不,不后侮。”她嘴角微微一牵,“只要首席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好。”
“当然,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他松懈了眉宇,染上温柔笑意,“只要我当上总经理,你就是当然的总经理特助,如果你高兴,我还可以让你兼任行政部门经理,好好管教那些整日只会卖弄美貌、什么也不会做的花瓶秘书。”
“那就先谢谢首席了。”她浅浅扬唇,明眸掠过一抹讥诮,“我早就想教训那些秘书了。”
“呵呵,很快会如你所愿的。”邢克强朗笑,“来,我们乾杯。”
玻璃酒杯一碰,在空中撞击出清亮的声响。
罗恩瞳敛下眸,秀气地抿了口红酒,“对了,首席,那刘副总呢?”她淡问,“他处心积虑拉下自己的爱将,不可能甘愿让首席坐收渔翁之利吧?”
“刘希平是害怕养虎为患,有一天反噬他这个主子。不过啊,”邢克强锐眸一闪,“他下刀的时间太早了,这是他的失策。”
“他会这么心急,大概是因为首席吓到他了吧?”她轻轻地笑,“你过於强调白礼熙对他的威胁性了。虽然董事长之前是很赏识他,但也不至于在董事会上推荐他当总经理吧。”
“你错了,恩瞳。”邢克强严肃地道:“照白礼熙的声势,就算今年当不上总经理,但再过两年就不一定了。最怕的是董事长临时决定延后退休,过两年再交棒,那时要是白礼熙真把大陆业务搞起来,这个位子恐怕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冷哼,“刘希平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秧苗要在成气候前就拔起来,只不过他拔得还是稍微早了些。”
“原来是这样。”罗恩瞳点头,沉吟著,“接下来白礼熙会怎么做呢?他还会回北京吗?”
“我看他八成已经跟HeadHunter联系好了吧?”邢克强似笑非笑,“聪明人都会趁自己还有点身价的时候另谋高就,要是真等名声弄臭了,要跳槽也来不及了。”
“那北京那边怎么办?那边才刚起步,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个啊,就不是你这个小脑袋该担心的问题了。”邢克强好玩地挑眉,伸手拍了拍罗恩瞳的女敕颊,“你只要想著怎么做好总经理特助就行了。”
“啊,是。”她往俊一退,直觉躲开他亲昵的动作。
邢克强锐眸闪过一道精光,“怎么?你该不会还记著那天晚上的事?”
“不,当然不是。”
“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是我过於心急,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放柔嗓音,“我真的很抱歉,恩瞳。”
罗恩瞳不语,注视他半晌,星眸忽然点亮令人捉模不定的辉芒。“首席,你认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事业与爱情时,会选择哪一个?”
“嗄?”突如其来的问题,教邢克强—愣,“我相心,通常是……爱情吧。”
“我想也是。”她娇娇地徧过头,若有有所示地眨了一眨眼,“有人告诉我,女人要是真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十分勇敢,什么事都能为他做——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邢克强嘴角一扬,“我明白你的暗示,恩瞳。”他靠近她,撩起她散落颊畔的发丝,眼眸抹上,“下次吧,下次到我家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著挑逗的气息。
她身子一僵。够了!到此为止。
技巧地退开身子,她优雅地拾手将被他弄乱的发络收拢耳后,然后唇角一扬,盈盈浅笑。
“我先出去了,首席。”
他没说话,一时竟为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呆怔住了。
没等他反应,她朝他点点头后,便旋身打开办公室门扉,翩然移动步履。
直到躲进隐密的楼悌间转角,她才翻开米色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别在里头的一支珍珠色录音笔。
这就是证据了。
这就是她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
望著那银亮的光泽,罗恩瞳微微朦胧的眼陷入某种哀伤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渐恢复清澄。
白礼华讶异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礼拜二,向来是工作狂的他却没进办公室,也没去拜访客户,反而大白天就来敲她家的门,耍赖著说要吃她做的波士顿派。
她没忘记,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礼熙才会要求她做波士顿派。
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他只是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打开笔记型电脑,坐在书桌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你该不会昨晚都没睡吧?”她担忧地推著轮椅来到弟弟身后。
满是皱摺的衬衫、乱糟槽的头发、长满胡碴的下颔,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他持续透支了体力。
“你没忘记你礼拜天还在发烧吧?烧才刚退,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斥责。
“没关系的,姊,我习惯了啦。以前为了赶一个客户要的企画书,还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睡呢。”
“七十二小时?你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更焦虑,“那你现在又在赶什么?也是给客户的企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