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很烦耶,呃。”他打了个酒嗝,看着她为他忙碌冲茶的背影,“我都要妳……别管我了。”
他瞪着她,一面碎碎念着一些抱怨的言语。虽然他醉了,可意识仍有部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举止与说话很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很可笑,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克制。
饼量的酒精,让他对所有胆敢干涉他的人都大发脾气,像一只狂怒的狮子般暴跳如雷,可唯有在她面前,他成了一个闹别扭的小男孩。
懊死!连他自己都看不过自己这副蠢模样,她又会怎么笑他?
懊死!真该死!路西法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痛斥自己,可混沌的脑子就是没办法克制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
在她捧着茶杯温柔地喂他喝时,他甚至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攀住她衣襟。
“好多了吗?”
“不、好。”他沉着脸,一股呕吐的蓦地冲上喉头,“我想吐。”话语刚落,他立即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与卧房相连的浴室。
“怎么了?路西法,你很难受吗?”她惊慌地跟上他,惊慌地看着他双手撑住洗手台不停地干呕。
他很想吐,可偏偏胃里没有一点食物让他干脆痛快地吐,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得他只想埋头申吟。
“路西法,路西法。”她焦急地拍着他的背,“怎么了?你很想吐吗?”
“不要碰我!”他回头怒瞪她,“都是妳……带那些该死的食物进来──”
“啊。”燕琉彩蓦地恍然,“你是因为闻到食物的味道才想吐吗?”她容色一白,不觉深深懊悔,“对不起,早知道会让你这么难受我就不推餐车进来了,我现在马上推出去。”
说着,她立即转身,急急忙忙把摆满丰盛菜肴的餐车推出房,关上门后又匆匆赶回。
映入瞳底的景象教她蓦地一楞,傻傻站在原地。
他竟──躺在浴室与卧房交接的地板上,就那么闭着眼,彷佛睡着了。
“不行,路西法,你不能睡在这里。”她蹲,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拼命想撑起他,“起来,我带你上床睡,快起来啊!”
她焦急的嗓音似乎唤醒了他,抬起浮肿的眼皮,“妳干嘛?”
“我扶你上床。来,快起来,”她诱哄他,“睡在地上会着凉的。”
他蹙眉,“傻丫头,我不是要妳……别管我吗?”
“我怎么能不管你?”她微微拉高嗓音,好不容易在他不情愿地合作下勉力撑起他沉重的身躯,将他半扶半推往床边。
他立即倒落大床,俊拔的身躯像只虾子般蜷缩在一块。
她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推了推他,“不能这样睡。来,拉直身子,我帮你盖上被子。”一面说,她一面忙碌地帮他调整睡姿。
他却猛地伸手,突如其来扣住她手腕,她一个不稳,蓦地倒落他胸前。
“陪我。”他直视她,蓝眸氤氲。
她心跳一乱,“什么?”
“别离开。”他低低地。
她心一牵,伸手轻轻抚过他汗湿的前额,“好,我陪你。”她柔柔睇他,“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嗯。”他点头,合落眼帘。
而她,望着他孩子般的平静睡颜,唇角不觉微微扬起。
她在他身旁躺下,正为两人调整着薄被时,他忽地侧过身子抱住她,手脚紧紧攀着她柔软的娇躯。
她吓了一跳,肌肤在瞬间染上蔷薇色泽,“路西法?”
他没有回答,鼻息沉重而均匀。
他睡着了。
她恍然领悟这一点,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不再觉得尴尬,胸口反而漫开一阵甜甜的幸福感。
“路西法──”她哑声唤着,螓首搁在他胸前,轻悄悄地调整着最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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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西法再度攫回神智时,脑中的混沌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刺痛。
懊死!
他暗咒一声,知道自己正陷入可怕的宿醉。
懊死!
他再度诅咒,蓝眸因痛苦显得清澈而锐利,可当眸光一转,触及身旁一个正沈睡着的女人时,立即转柔。
是琉彩,她睡在他身边。
他朦朦胧胧地想着,朦朦胧胧地微笑,好半晌,才恍然惊觉。
她怎么会在这里的?怎么会睡在他身边?
路西法蹙眉,拼命想回忆起昨晚的一切,可偏偏他愈想,头就愈痛,痛得他不觉申吟一声。
“你醒来了吗?路西法?”细微的声响惊醒了燕琉彩,她直起上半身,星眸依然蕴着淡淡睡意。
路西法没回答,只是瞪着她。
“怎么啦?”他意味深刻的眼神令她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
“妳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愣,“你忘了吗?我昨晚就回来了啊。”
这么说,还残留在他脑中的记忆片段不是幻觉了。
懊死!他竟在她面前大出洋相。
他不禁咬牙,“妳不是在仲村英树那里吗?怎么回来了?”
“他醒了,没事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她解释着,瞥了他阴郁的脸庞一眼,“对不起,路西法,我误会了你。Sam说了,开车撞他的是以前的日本同事,一个叫远滕的男人。”
“远滕?”
“嗯,因为他嫉妒Sam,所以才想撞死他。”
他扬扬眉,“嫉妒他的成就吗?”
“不,是嫉妒Sam──抢走了他的爱人。”她喃喃地,忽地撇过头,玉颊渲开红晕。
“什么?”乍闻此言,路西法勃然大怒,“Sam那家伙竟然有了女朋友?放着妳不要,竟然喜欢别的女人?”他蓦地直起上半身,快速的动作令一阵晕眩袭上他,可他不管,依然试图推开燕琉彩下床,“我去教训他……”
“不!别去。”她连忙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压回床榻,“我没关系的,路西法。”
他眨眨眼,似乎有些茫然,“妳不难过?”
她浅浅地笑,摇了摇头。
“可是妳喜欢他啊,他竟还不知道珍惜──”
所以才想替她教训仲村英树一顿吗?
莫名的滋味泛上燕琉彩心头,她感觉喉头发酸,“没关系的,路西法,我不难过。”滚烫的玉颊贴紧他胸膛,“我现在发现自己对Sam好像不是那种感情──我也许仰慕他,也许喜欢他,可那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清柔地,一字一句都像最和煦的春风,轻轻搔弄着他的耳。
他怔了,疼痛欲裂的脑子有些搞不清状况,她柔柔依偎在他怀里的玉体更加令他无法思考。
琉彩是说她不喜欢那个仲村英树?不,她好像是说她喜欢他,却不爱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路西法,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很笨,而且好迟钝。”
“什么意思?”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忽然在他怀中笑起来了,笑声像最清脆的风铃,一阵阵撞击着他的心。
终于,她扬起灿笑的容颜,星眸同样璀璨,“你相信吗?原来Sam是同性恋。”
“什么?”他一愣。
“Sam是同性恋。”燕琉彩重复,唇畔飞扬的笑意像是自嘲,又淡淡调皮,“原来那天我们在旧城广场碰到的男人就是他的爱人。”
什么?那个既矮又其貌不扬的男人?
路西法不敢相信。
“啊,你这种眼神!”她噘起唇,撒娇般地抗议,“你一定偷偷在心里笑我吧。”
“我没有。”他连忙否认。
“你有!”她打了一下他胸膛,半嗔半怨,“讨厌,你一定没发生过这种事吧?自以为喜欢的人原来只喜欢同性。”
“没有。”
“那当然啰。”她叹了一口气,星眸忽然迷蒙,“像你这么俊美的男人在情场上肯定是无往不利吧?一定有很多女人仰慕你。”说到这儿,她不知怎地有点嫉妒,忽地伸手扯住他衣领,半威胁地瞇起眼,“说!你从前究竟有过多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