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相信?那么问问他去!问问他为什么离开哈斯汀?问他离开时是不是顺便搬光了国库?”契塔维夫恶意地微笑,“我真的很佩服他,明明是个窃贼却还以英雄的身分欺骗了哈斯汀柄内所有无知的老百姓──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背叛了哈斯汀,为了政局的稳定,那个精明的女王陛下不敢告诉他们,国家已经没钱的事实──对了,妳知道去年哈斯汀有两枚导弹因为计算机出了问题,结果在自己首都爆炸的新闻吗?妳以为那是谁的杰作?”
“我不知道。”燕琉彩木然摇头,虽然在她内心深处已经猜到了答案。
“妳当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契塔维夫讥讽她,“怎样?这个国民英雄确实够狠吧?不但在临走前毁了哈斯汀军队所有的攻击系统,还送上两枚导弹制造动乱不安,让那个可怜的女王没空追击他。”他弹弹手指,“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硬要抢去我在中东经营多年的地盘,我是很乐意跟他合作的,要听他命令追随他也无妨──如果他不是那么高傲的话。”话说到此,他眸光忽地一冷,狠狠地攫住燕琉彩。
她浑然未觉,所有的神经,所有的意念,全被一个想法包围。
莫非这就是她一直不肯真正去认清的路西法?从她与他再次相见开始,她便隐隐约约明白他绝不可能是单纯平凡的人物,他眼神如此凌锐,神情如此冷漠,对待他人绝不可能像对待她一样温柔体贴。
他绝对不是她想象中那个男人──不,她根本不敢去想象,她总是为他和自己找遍各种借口,她告诉自己,他们是朋友,而真正知心的朋友不一定要挖掘对方的过去。
可她终究要面对的,不管她再怎么逃避,总有一天必须面对。
面对真正的路西法,面对他不为她所知的一面。
一念及此,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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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路西法静静说道。
深金色的发绺在他额前静静垂落,清澈见底的蓝眸亦寻不着一丝丝激动的波纹。
他看来──平静无比,平静得不像个因为自己的女人落入险境,于是单枪匹马前来解救她的男人。
契塔维夫望着他,扣着烟斗的手指纵然极力掩饰,仍免不了微微轻颤。
这间房,本该是阔朗宽敞的,可不知怎地,路西法那英伟凛然的身躯一进驻,便让整间房狭窄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
蓝眸先是冷冷地瞪视他数秒,接着一转,凝住了角落里容色苍白的燕琉彩,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奇异地逐渐温柔。
“路西法。”她哑声唤他,嗓音不知不觉蕴着祈求的意味。
“别怕。”他柔声说道,温煦的眸光坚定地抚慰她,半晌,才调回契塔维夫身上,“你要什么?”
冷冽的气势朝契塔维夫直逼而来,他不觉打了个寒噤,可在意识到身旁属下朝他投来的讥嘲窥视后,满腔的惊慌忽然转为愤怒。
懊死!那自以为是的家伙正让他在自己属下面前出丑!
自尊与自卑混合而成的憎恨令契塔维夫冲口而出,“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我要你让出中东的地盘,不许你再干涉我做生意!懂吗?路西法,”他恨恨地喊,“我烦透了你对我指东道西,我要依从自己的心意做事!”
“是吗?你要的就是这些?”路西法冷冷讥讽,“要我给一只本来只会唯命是从的狗自作主张的权力?”
“你!”冷淡悠闲的讥讽更加激怒了契塔维夫,他蓦地站起身,高声咆吼,“别太自以为是!路西法,想想看你今天在谁的地盘!”
“你的。”
简短的回应瞬间冷却了契塔维夫满腔怒火,他瞪着路西法,瞪着到现在依然神色平稳的男子。
“你不必假装镇定,路西法,我知道你今天的确是一个人来到这里。”他扯开嘴角,强迫自己扬起冷笑,“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走狗今天一个也不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帮你作威作福。”
“他们是不在我身边。”路西法冷然回视他,“可你也知道,今天我如果没有平平安安走出这里,他们即使翻了天也会找到你。”他微微笑,那么从容又冷酷地,“怪只怪你没想清楚,利用卫星跟我通讯,他们迟早能查出你的巢穴。”
“你──”契塔维夫一窒,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可心底的确正在深深懊悔。
他不该太心急的,他早该料到路西法手下有太多人才,个个都不可小觑。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事先没做好缜密的防范措施。
不过现在再做也不迟,他在硝烟四起的战场打滚了这么多年,路西法别想用几句话就吓倒他。这么一想,他的心忽然比较笃定了,锐利的灰眸也闪过算计的光芒。
“你以为你那些手下为什么效忠你?路西法,因为他们怕你!因为你身上有一种野兽的气质让他们不得不服从你!”尖利的嗓音冷冷掷落,“如果他们发现你其实跟他们一样也只是丧家之犬,难道还会甘心听你号令吗?”
“哦?你想怎么做?”
契塔维夫没有立刻回答,右手高举,对散落房内戒备着的手下做个手势。接收到他的命令,他们一个个迅速包围路西法。
斑大健壮的身躯有若阴暗的丛林挡住路西法的视线,他看不清契塔维夫,同样看不清被绑在角落的燕琉彩。
不祥的预感围拢路西法,他挺直地站着。
狂傲的笑声穿透人墙,宛若冰冷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他。
“怕了吗?路西法。我劝你最好一动也别动,否则你的女人可没办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一凛,“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你想折磨我。”他肯定地。
“不错,我是想好好折磨你,用尽一切手段好好羞辱你──怎么样?路西法,你怕了吗?你如果求我的话我也许会饶过你。”
“哼。”
听闻路西法不屑的冷哼,契塔维夫几乎失去理智,他低吼一声,扬起手臂就要下令。
“等一下!”冷淡的嗓音忽地扬起。
是路西法。
意识到这句话是发自谁的口,契塔维夫忽地眼眸一亮,嘴角咧开得意的笑弧,“怎么?你总算决定求饶了?”
路西法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眸光费力地穿过重重人墙瞪视他,“带她离开这里。”
契塔维夫愕然,“什么?”
“带她离开这个房间。我不要她看见这一切。”
“什么?”契塔维夫锐喊,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危机迫在眉睫,这个男人居然视若无睹,还只挂念着他的女人──
他,就这么瞧不起他吗?
“该死!”他蓦地举高手臂一挥,“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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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路西法!不要──”燕琉彩疯狂地喊着,每一回叫喊,都把她更推向恐惧的高峰。
他们像一群争夺死尸的兀鹰,狂暴凶狠地噬咬着路西法,而他只是漠然不动,由他们为所欲为。
他还活着,明明还活着,可却像个死人般由着那些人狠狠痛揍。
“不要!不要!”她心碎地喊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撕扯着她纤细的神经,她不敢相信,无法忍受,“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对他──”
世界,彷佛在这一刻停止运转,她再也感受不到气流,感受不到声响,感受不到所有的一切,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彻底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