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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热爱 第9页

作者:季蕾

是他。

无须打开信封确认,她便能确定这张邀请函是谁送来的。

是他!

微微瘦削的脸颊渲染一片愤怒的红,清丽明眸,亦点燃灼亮火苗。

他竟还敢来招惹她,竟还敢大大方方派人送来这么一张邀请函!

想着,她咬紧牙,几乎是颤着手取出拆信刀,划开信封,然后,取出设计典雅高贵的邀请卡。

他邀她周六下午到首都著名的击剑俱乐部一会。

他想做什么?莫非他以为她会开开心心跟他来场击剑比赛?

不可能的。她亲爱的前夫可不是那么天真的男人。

一念丑此,梁冰端丽的唇冷冷一撇。

经过四年,原本心机深沉的他功力想必又更进一层了,更何况这四年他还利用从她这边取得的资金创了个堂本集团,还经营得有声有色——能够这么快在商场取得一席之地的男人决不是易予之辈。

这个邀请,决不是单单纯纯的老友相会,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鸿门宴!

鸿门宴也罢,她不在乎,她惊讶的是提出这邀请的人竟是他。

她微微一扯唇角,取出PDA,将这场约会在周六的行事历上记上一笔,然后找出打火机,将邀请函的一角点燃。

火焰,轻轻缓缓地燃烧着,灼亮的火光和明眸的锐芒相映成辉。

四年了。

这四年来,她一直强忍着他加诸她身上的极度侮辱,即使偶尔在社交场合遇见了,她也不曾凭借梁家在欧洲上流社会的丰沛人脉给予他任何难堪。

他用计从她手中取得梁家半壁江山又如何?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结合外盟重创堂本集团。她不这么做,不代表还对他有情,只是不想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再在社交界添上一则茶余饭后的话题。

她忍他至此,已够仁至义尽。

没想到他竟还敢嚣张地主动前来招惹她!

如果他还以为她是当年不经世事的千金小姐,那可就错了。

现今的她已不是当年为情所困的年轻小女人,在四年前那个东方微曦的清晨,她便已果敢挥剑,斩了情丝——

******

“什么?你说我怀孕了?”凌锐的嗓音蓦地扬起,蕴着极度的震惊,极度的愕然,却也,掩不去其间一丝丝希望。

是的,希望。

在望着家庭医生笑吟吟的脸庞时,多日来锁着多重烦忧的瞳眸终于一亮,点燃了希望之光。

她怀孕了!

在送走家庭医生后,她原本荒芜不生的心似乎又得到了一线生机。

她想起了那一夜。

那晚,她与堂本彻因为争吵而有了一场激烈欢爱,而当时,她感到那么不堪,那么委屈,那么伤痛……

可也是在那样激狂的夜里,他们孕育了一个小小的新生命。

想着,梁冰唇角不觉牵起淡淡笑弧。

这个上天赐予的宝宝,会不会成为融化她与丈夫之间冰冷关系的温暖呢?

彻会不会因为这个宝宝而良心发现,变回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呢?

他会不会因此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会不会——重新爱上她呢?

梁冰想着,一颗心沉浮不定。

她有些害怕,有些恐慌,有些绝望,又忍不住偷偷希望。

如果他能够变回原先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她愿意原谅他,愿意忘了他在那个夜晚说过的所有伤人的话,愿意把它当成恶梦一场,就此摆月兑了它。

她愿意的,愿意装傻,愿意当那一切从未发生——

只因为她爱极了他,爱极了他啊!

她不能相信曾经对她那样深情的男人如今会这般冷酷,她不能相信曾经有过的甜蜜婚姻如今只余下苦涩。

她不能相信这变化太快的一切,不能相信自己竟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她要尽她所有力量改变这一切,挽回这一切——

“彻,你今天晚上可以回来吃饭吗?我有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他低沉冷涩的嗓音。

她听着,微微一颤,有瞬间庆幸这不是影像电话,她可以不必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回来就知道了。”她勉强自己轻快地问,“你今天晚上有应酬吗?”

“没有。”

“那你可以回来吃饭吗?”

“……我尽量。”他不置可否,只是这么淡淡回应。

但已经够了,只要他不拒绝,便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梁冰很开心,她甚至哼起流行歌曲来,在看着厨房准备晚餐时,自己也忍不住动手弄起两样小菜来。

一直到将近晚上七点,她才上楼回房洗了个洒上玫瑰花瓣的热水澡,洗完澡后,她拿着梳子对镜刷发,刷得又黑又亮,接着换了套名家设计的素洁晚装,又在脸上匀上淡淡粉妆。

镜中,逐渐映出一个清俏动人的俪影。

她挑剔地审视着自己,尤其胸前那对只有A罩的小巧乳峰。她从来不曾介意自己胸部太小,可今晚不知怎地,她就是无法放开胸怀。

她轻轻咬住下唇,瞪视镜中的自己好半晌,终于,幽远绵长的叹息逸出她芳唇。

她转过身,在衣柜里寻出两块胸衣衬垫。

“梁冰,没想到你也有想用这个的一天。”她淡淡嘲弄自己,却不再犹豫,将衬垫巧妙地塞入。

打扮就绪后,她才翩然下楼,在点着浪漫烛光的餐桌旁落坐,专心地等待今晚的男主人归来。

可他却迟迟不出现。

币在墙上的古董时钟,滴滴答答地敲着她逐渐混沌的神智,在每一个整点,更要来段清脆的音乐击碎她逐渐沉落的心。

餐桌上丰富的餐点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直到古董时钟终于送出漂亮的皇后瓷偶,宜告这一天正式结束后,梁冰才从餐桌上站起身。

她吩咐下人把晚餐撤了,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纤细的身躯宛若游魂般地飘上楼。

她推开通往露台的落地窗,缓缓仰头。

明月当空,清锐的月芒割着她脸颊,割得她——好痛。

她取出手机,拨了堂本彻的号码。

他接听了。

当他低沉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时,梁冰不觉对自己涩涩苦笑。

他竟然接了电话,教她想躲也无处可逃……

“你在哪儿?”她轻轻地问。

“在一个朋友这儿。”

朋友?指的是他的情妇吗?

她闭了闭眸,“你今晚不回来了吗?”

“嗯,我不回去了。”

芳心一冷,“你忘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吗?”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今晚很忙。”

忙?忙着让他那些“宠物”服侍吗?

明眸一黯,蒙上薄薄迷雾,“彻,我等你回来。”

“你说什么啊?”他不耐地,“我不是告诉你今晚不回去吗?”

“彻,你马上回来好吗?我等你。”

“究竟想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仰头对迷蒙的夜空凄清一笑,“总之,我会等你。”

她一直等,明月现了又隐,隐了又现,嵌于夜幕的星子逐渐黯淡,遥远的东方逐渐绽放朦胧辉芒。

她一直等,单薄的身躯愈来愈冷,一颗心愈来愈沉。

她一直等,直到干涩的眼眸再也酝酿不出任何泪水!

她一直等,直到胸膛滚滚燃烧的情火缓缓熄灭,留下苍黯灰烬。

她一直等,直到来自东方的晨曦圈住她苍白无神的容颜——

他,没有回来。

******

她来了。

从一个小时前他便在这儿等,一面出神地品啜着加了冰块和苏打水的威士忌酒。

他本来猜想着她会不会来,猜想着也许她不会愿意再次单独与他见面。

直到她穿着西装裤装的俐落身影映入他眼瞳,他才终于恍然领悟。

梁冰毕竟是梁冰,不论她曾经被他伤得多深多重,那份不肯认输的骄傲是永远也不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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