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逸轻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周雨清粗鲁地说:“张嘴,吃面。”
“是。”黄逸闭着眼睛咀嚼,样子很可爱,周雨清看得笑起来。
黄逸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其实……”周雨清吞吞吐吐地说,“刚才在茶楼里看到你那么勇敢,我还是……还是……蛮高兴的。”
“啊?”
“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自私、很残忍?”
黄逸义愤填膺:“是的,很自私!很残忍!我不是为了让你高兴才和人打架的!”
“那是为什么?”
“为了让我自己高兴。”
“你那么喜欢打架?”
“我不是喜欢打架,是喜欢给妄图打你主意的男人一点教训。”
周雨清轻声问:“你那么重视我吗?”
“是的,”黄逸睁眼,那么认真、那么专注,“比我想象中要重视多得多。”
周雨清的心乱跳,跳得胸膛快关不住它了,她垂下眼帘,抬高面碗,说:“张嘴,吃面。”
黄逸吃吃地笑:“你有时很大胆,有时很害羞,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教人琢磨不透。”
周雨清佯装生气:“不吃就不理你。”
“我怕你了,我吃。”
“全部吃完。”
“好好好,小恶女。”一碗面很快吃完,黄逸说:“我还想吃。”
“我去盛。”
“不是,我想吃另一种东西。”
“什么?”
“你靠近点我悄悄告诉你。”
周雨清狐疑地靠近他,他抓住机会在他脸上很响地吻了一下,她微微一愣,随即扶住黄逸的脸,对准他性感的嘴唇用力吻下去。吻得黄逸睁大眼睛,过一会儿才想起该好好享受这个热吻。良久,周雨清松开他,望着他的眼睛,清楚而深切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黄逸再次吻住她。他们成了一对接吻鱼,不断地吻来吻去。黄逸忽然说:“我累了,想休息。”
周雨清立刻扶他进卧房,她把他安顿在床上,小心地问:“我该回去了,你一个人行吗?”
“别走,”黄逸着急地拉住她,“我浑身都疼,一时睡不着,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他像个孩子,像个孤独的害怕黑暗的孩子,周雨清不觉握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说:“好的。”
第八章
黄逸抚摩她的手指,边回忆边同她说话,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你喂我吃面的时候我想起了我妈妈。”
“是吗?”
“她也曾喂过我,也是我生病的时候,那时我五岁,却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是的,可惜我长得不像她,我一直以为我长大后会像她。”
“你很喜欢她吗?”
“不是每天都喜欢,她更多的时间是花在化妆和参加舞会上,她像爸爸一样,交了很多异性朋友,他们都不常在家。”幼年的苦楚慢慢泛开,黄逸的神色有些恍惚,声音干涩。周雨清心里一酸,不由得朝他俯,脸贴着他的脸,黄逸快慰地轻哼一声,抱住她,接着说:“十一岁时他们离婚,我很难过,爸爸送走我,回来时妈妈已经不在了,所有她的东西电都搬走了,从此我再没见过她,我被她抛弃了。”他的脸埋进周雨清的颈窝处,久久不说话,周雨清抚着他的头发,像抚着自己的孩子,她等着,等着他完全敞开心扉,终于,他又说:“很快,我有了新妈妈,年轻漂亮,我一看见她就想:她也会走的,所以对她不冷不热,很不幸,我的预感很快变成现实,不出两年,她同爸爸离婚,带走大笔的钱,那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女人,都是不能长久的,她们终究会走。我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同女孩子交往,换了一个又一个,全部无疾而终,只要她们一有更进一步要求的迹象我就会主动放弃,甚至在确定交往前就订立分手协议,直到今天,直到遇见你。我也憧憬着……那样温暖的家庭。”
“会的、会的,只要你愿意你就会有的。”周雨清不断重复这句话,渴望这句话能变成一颗种子落进他心田,在心田里发芽,抽枝、开花、结果。
“不要离开我。”黄逸的手臂紧了紧。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伴你。”
这个多情而多愁善感的男人啊!这个外表潇洒内心柔弱的男人啊!
这个渴望着温情并学习着追寻温情的男人啊!周雨清更爱他了,她的手指在他脸上游走,触模他的鼻梁、嘴唇,轻刷他浓密的睫毛,当他的伤口被她碰疼时,她会跟着吸一口气,迅速把手拿开,然后小心地吻一下。她感谢这个发生了战争的夜晚,因为他在战争中受伤她才会与他亲密到睡在一张床上,才会听到他说出那么多心里话,才会那么真切地感觉到他对她的需要。
黄逸看着弓身曲在他身边睡相无邪的周雨清,她离他那么近、那么真实,他模了模她,安心了,闭上眼睛。
天正黎明。
黄逸因为伤口疼,没多久就醒了,醒来时看到身边的周雨清,心情格外舒畅,他困难地起身,还是惊动了她,周雨清看到窗外亮得很,一骨碌爬起来,小心地协助他刷牙洗脸,做早饭喂他吃,然后陪他去医院请假。
忙完了该忙的回到家,黄逸舒服地靠在躺椅里说:“其实我并没有伤到生活不能自理,但我就是喜欢你照顾我。”
“不行,”周雨清拉他的头发,拉得他嗷嗷叫,“你能做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做。”
“知道。比如说上厕所、洗澡什么的。”
周雨清点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你要想我照顾你就得乖乖听话,否则我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黄逸狡猾地笑:“你信不信,我的客人不会少。”
好像是为他的论点提供论据,才刚说完就听见门铃响,周雨清一拉开门,三位女孩涌进来,把那些花啊、水果啊、营养品啊堆上桌。围着黄逸嘘寒问暖,黄逸微笑着,有问必答,周雨清倒成了端茶倒水的小妹,忙里忙外。好不容易送走她们,周雨清诧异地问:“她们怎么知道你受伤了?”
“有关我的事总是传得特别快。”黄逸自我感觉良好。
正说着,又来一批,这之后接二连三地有人来,送的东西越堆越高,她们中有些人一来就不走了,坐在黄逸身边慢慢谈细细讲,黄逸虽然行动不便,倒也谈笑自若,还把周雨清指使得团团转,周雨清苦不堪言,她很想那些女孩子早点走,又怕扫了黄逸的兴,只好躲在厨房里做深呼吸,调整好表情再出来,一边堆着笑脸迎来送往,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黄逸,那些怜香惜玉的心怎么就不全都放到她身上呢?
她这才知道有些人病了,会有多到车水马龙的异性来看他,黄逸首当其冲,做他的女友不知是福是祸。
将近午饭时间,周雨清实在忍不住了。含蓄地对姑娘们说:“各位。你们的偶像该休息了,你们总不想他累垮吧?”黄逸配合地打起哈欠,姑娘们只好恋恋不舍地告辞出去。周雨清抱怨:“真累,比照顾你还累。”
“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你就不能删减一下你红粉知己的名单?”
“会的,请给我时间。”
“看来做你的女朋友得习惯别的女人对你乱送秋波。”
“吃醋了?好,好,我喜欢。”
“但我不喜欢。”周雨清翻白眼。
“来,”黄逸看得有趣,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腿上。他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背上,嗅着她的体香,柔声保证,“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