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非易驾着车驶进桥洞,经过一个瘦弱的身影时,心中不禁一动,“惜涟。”他想停下看个究竟,刚放缓车速,后面的一排车提出抗议,他只好继续向前行驶,在绕了一个大圈后,又迫不及待的回到桥洞下,已没有惜涟的影子。车子驶出桥洞,他失望的低下头,点起一支烟,这一瞬间,他没有看见正抬头望星的惜涟。
惜涟的身体至少看起来与正常人差不多了,她在公厕的盥洗处将自己清洁一下,又换上一套捡来的干净衣服,试着去求职,一则启事吸引了她:招聘缝衣女工,包吃包住。
这个工作地点在郊外,一个空旷的场地零星的分布着四五家小堡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晚连路灯都没有,待遇也很刻薄,同去应聘的数个人,只有两个留了下来。惜涟是其中一个,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求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平静日子。她隐瞒了自己的学历,经历,是厂中最少出门的女工。大概这样就可以避开卢非易了,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也许上天可怜这对有情人,在错过了很多个相逢的机会后,他们相遇了,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地点。
这是一个周末,惜涟的唯一的一条毛巾不知到被谁顺手牵羊偷走了,于是她就到工厂外的一个小杂货店去买日用品,由于附近只有这一个小店,所以老板娘刻薄的要命,东西质量差的没谱,价格却贵的要命,惜涟她们,除非必需品,否则根本不会在那里买任何东西。
可是,在这里,就在这个阴暗杂乱,次品成堆的小杂货店里,她竟然见到卢非易,他可是连钥匙环都要买名牌的那种,怎会在这里出现?
卢非易没有变,还是那样俊朗英俊,举止优雅,气质中更添成熟魅力:“惜涟。”他惊喜的轻呼她的名字,如梦中一样亲切。
两人在老板娘好奇的要命的目光中走到店外的树丛中,直至老板娘看不到的地方。
“惜涟,原来你在这里,找的我好苦,”卢非易将惜涟拥在怀中,“我路过这里,特别想吸烟,打火机却无论无何打不出火,正好在路边看到这间小店,就想到里面买个打火机,火柴什么的,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非易哥。”惜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丝毫没有责怪她当初的“不义”之举。
“回来好吗。”
“你不怪我吗,当初我……”她说不下去了。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们已错过太多的时间,不要再分开好吗?”
“好,也许我不配说这个‘好’字,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再回到你的身边,可我爱你,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在想你,我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和罗小姐分开了。”
“什么?”
“我们可以结婚,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非易哥。”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命运对某些人来讲总是这么大起大落,悲喜交加。
“我们这就走。”
“我回去辞职。”
惜涟只对老板说了一句“我要走了”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结算工资,也没有拿走任何行李。他们分开太久了,她不愿在这点事上浪费与非易哥团聚的时间,尽避今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厮守。
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梦境,美好,幸福。
卢家别墅里的每个人都很欢迎她的回来。他们爱她,更爱卢非易,卢非易已因她的离去受了太多的煎熬,这回终因她的归来可以摆月兑那痛苦的日子。
屋子陈设没有任何变动,干净整洁,就象她刚刚离开一样,桌上还摆着一瓶带露的玫瑰。她的眼热了起来,那个漂亮的小首饰盒还摆在花下,她习惯的打开,镜子里映出她黑瘦没有血色的脸,她老了,变的难看了,可他仍要她,象当初爱她一样。她又打开第二层,一枚耀眼的钻戒映入眼帘,“嫁给我吧。”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卢非易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我要一个漂亮的新娘。”卢非易说着,将一碗补品端过来,亲自喂到她的嘴里。
惜涟的身体很差,当初,她还没有痊愈就离开了医院,离开后,又一直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比卢非易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瘦弱。
经过一年多的的调理,惜涟又变回了从前的惜涟,青春,热情。她已经开始跟卢非易筹办婚事,卢非易还专门请法国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为她量身订做一件婚纱。
这天早上,婚纱送到了。
她穿在身上,转起了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盈如云,飘翩似蝶,可惜卢非易上斑去了,不能与她同时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
惜涟正遗憾的想着,门下传来了卢非易的脚步声。
罢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一定是丢了重要文件。惜涟想着,调皮的躲进书房的书桌下面,打算在卢非易进来的时候,吓他一大跳。
卢非易走进了书房,心事重重,“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他怎么了?惜涟想着要不要现在出去。
“非易,你不要这样,这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二叔随后跟了进来。
“我会这样,会这样,会这样利用一个这么爱我的女人。”他激动的一叠声的说。
躲在桌子下的惜涟心跳飞速加快。
“有什么,我们当年不遗余力的资助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在关键的时候派的上用场。就象邢休才费尽心机把钟尼安排进进利天一样,不过我们机灵,早就模索清了钟尼的底,将计就计。”
“可是,惜涟受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折磨,根本就没有吐露一个字,她为什么没有说,她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却什么都没有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深深的爱我,愿为我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她是受了很多苦,可你应该预见到这一切,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你当初能舍掉她,现在就不要说什么‘爱’,‘痛苦’的话,管她是被打出来的,还是骗出来的,反正她说了,我们才得以实现现在的目标。”二叔的声音无情冰冷。
惜涟的手紧紧抓在地毯上,指甲处渗出鲜红的血,她也不觉得痛。
“是的,我以为她在遭到邢休才毒打时,会很快说出三亿的下落,可她却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白白受的那么多的苦。如果不是这张报纸,不是欧阳做那个混蛋心理医生的律师,不是欧阳告诉我这一切,我永远不知道惜涟为我付出多少,她为我受到的折磨和付出的一切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实在是不配得到她的爱,她不带任何目的的爱我,是那么单纯的爱,可我为了什么大湾项目却把她交到仇人的手上,”卢非易痛苦的坐在沙发上,捂住自己的脸,“二叔,你一辈子没结过婚,你根本就不懂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非易,你错了,就是因为我经历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才会至今单身。我在年轻时也爱上过一个女孩子,她象惜涟爱你一样爱我,我也象你爱惜涟一样爱她,”卢非易睁大了眼睛听二叔动情的谈着他不甚清楚的往事,“后来,利天在走私水货时,愈做愈大抢了黑天帮的生意,黑天帮把她抓了起来,让我拿货来换,那批货价值上百万,现在看不算多少钱,可当时几乎是利天的大半资产,我最终没有交给他们,他们就当着我的面把她杀了,我向他们要尸体,可是他们把她扔进大海,让我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于是我终身未娶。非易,在当时,即使换做你,你也不会换的,利天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得选择,绝不能为了个人的感情误了整个利天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