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她拨开他的手,看似羞怯,却是婉拒,“这……还没喝交杯酒。”
她不想跟他有什么肌肤之亲,虽说那是在所难免,但是这一刻,她是能拖则拖、能延就延。
马景荣正醉着,压根儿不把她的拒绝当一回事,反而以为她在玩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女人就是这样,嘴里说不,心里可不那么想。就像那些怡香居的姑娘,个个装模作样,最后还不是乖乖地上了他的床。
“好,好,喝酒,喝酒……”马景荣钻出帷幔,走到桌旁,径自倒了两小杯美酒。
邵胤贞坐在帷幔里,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
梵毅悬在梁上,冷眼睇着正在倒酒的马景荣。
是时候了,杀了这浑球,他就又能清闲一阵子了。
那新娘坐在帷幔里,根本看不见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要刀起刀落,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儿。
忖着,他飞身而下,自马景荣身后单臂勒住了他。
马景荣还来不及反应,梵毅即一刀抹过,断了他的咽喉。
马景荣咽喉被断,立刻气绝,手上端着的杯子也应声落地。
坐在帷幔里的胤贞听到碎裂声,想他应是醉得手脚无力,“少爷,你……”她下意识地掀开帷幔,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帘子外,马景荣血流如注,而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因为太过震惊,她并没有觑清男人的模样。
“呃……”惊吓过度,胤贞竟发不出声音。
见她张着嘴,梵毅第一个反应就是放开马景荣,探身人帘,一手指住了她的嘴。“住嘴。”他沉声道。
胤贞抬起脸来,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蒙面凶手。“唔……”她发不出声音,只是畏惧地盯着他。
那一瞬间,她想起遭绿林大盗奸害的娘亲——
这人跟杀害她娘亲的那两名盗贼是一样的!
想着,她迎上了他的眼睛,惊惧却又恶狠狠地瞪着他。
梵毅定睛一看,脑子突然有一瞬的恍惚。
好个仙肌玉骨、丽质佳容的女子!
这马景荣是交了什么好运,居然能娶到如此美人为妻?
蓦地,他妒嫉起马景荣,也庆幸自己刚刚一刀宰了他。
像她这般的女子,若是被马景荣那双脏手玷污,那么……马景荣就真的是该死至极。
对上了她的眸子,他感觉自己像要被吸进去似的。他害怕这种感觉,他应该不是个容易被攫去心神的人!
就在他出神之际,胤贞已经回神;她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巾。
虽然心中恐惧不安,她却还是觑清了眼前这个可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陌生男人。
被看见样貌使他有些许不悦,不过那愠色很快地从他脸上消失。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可她眼前所见的,却是一名英气逼人、容貌俊朗却神情冷漠的男人。
他有一张豪迈、性格的脸庞,那光洁宽广的额头使他看起来十分正气,不家个嗜杀成性的恶人。他的浓眉强悍、鼻梁直挺、嘴唇微微上扬……
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吸引人的。至少,他吸引了从来没被人吸引过的她。
他是准?为什么要在新婚之夜杀了马景荣?
“你……”见她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他沉声问:“知不知道你看见了我的样子,我就得杀了你?”为了掩饰自己满心的起伏,他故作冷血残暴。
听见他说要杀了她,胤贞立即猛摇着头,一脸煌恐讨饶。
她不怕死,从来就不怕。只是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可以死。因为她一死,她爹及四名弟妹恐怕也活不成了。
不,她不能死,绝不能死!
看她猛摇头,一脸惊恐,梵毅蹙起眉心,“你不想死?”
“唔!”她用力地点头。
他撇唇一笑,“可是你看见了我的模样。”他挨近她,那低沉而炽热的声音就响在她耳际。
她浑身颤抖,那凤冠上的珠饰也颤得喀喀作响。
“你在发抖?”他笑睨着她。
她的反应教他感到十分有趣,要是她拼死挣扎,他或许会一掌劈昏她,可她没有,只是不安地睇着她,甚至连眼泪都没淌下半滴。
一般而言,夫婿在洞房里遭人杀害,做娘子的不都是哭天抢地的吗?为什么她死了夫婿,脸上却没有一丝伤心?
“你……”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将脸欺近了她。“你居然一点都不伤心。”
当他的眼接近自己,炽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胤贞发现自己竟是心悸的。
为什么?这人可是那种眉头不皱一下就杀人的凶手,而她竟然因为他的样貌而恍神?!
其实,像马景荣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不该达她都拖下水。
然转念一想,要不是这男人一刀杀了马景荣,她是不是就得咬着牙任他蹂躏?
这么一想,她竟对眼前的男人心生感激。
她勇敢地迎上他的眼睛,两眼专注地凝视着他。
他不是个七情不动的男人,尤其当她那醉人的眸光缠绕着他的心神时,他更是无法沉静地面对她。
他不知不觉地松开手,凝望着她。她的脸被他的手掌压得留下了红红的印子,看来楚楚可怜。
“你的脸……”他像中了邪似的伸出了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动人容貌能教见到她的男人,为她死、为她生。
眼波交缠,一种极其特别的情愫在空气中浮动,让人恍然如醉。
突然,他不受控制的手竟抚着她的颈子,然后不自觉地往下移动……
“啊!”就在他的手几乎要碰到她起伏的酥胸时,她放声尖叫。
她不是故意要引人注意,而是他的举动,教她想起了娘亲不幸的遭遇。
这一喊,房外立刻传来丫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发生什么事了?”
“是少爷房里传来的。”附近的家丁纷纷移往新房外,“少爷?少夫人?”
胤贞望着眼前神情阴沉的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他冷睇着她,没有开口。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会一刀杀了自己,可他没有,只露出一个恼愠的眼神,他就一声不吭地纵身一跃,消失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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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三更半夜,马府却灯火通明,整座大宅进入戒备状态。而惊魂未定的胤贞则被带人了大厅。
“你这丧们星,一过门就克死少爷!”二姨太指着胤贞的鼻子,无休止地骂。
其实马景荣惨死在洞房里,她这个姨娘根本不伤心。因为马景荣仗着自己是正室所生,压根儿不把她这姨娘搁在心上。她气是气,却又碍于他是马家长子而不敢得罪。现在可好,有人一刀杀了他,替她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心里窃喜是窃喜,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指着邵胤贞的鼻子骂,表现出一点做娘的不舍。
然而,她骂胤贞也不全然是为了这个。胤贞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不知掳掠了多少男人的心,就连那老不死的马守齐,也垂涎不已。
她虽才三十好几,但比起正值花样年华的胤贞,可真是天差地别。
女人总是善妒的,尤其是年华不再、感受到隐藏危机的女人,更是如此。
“老爷,二夫人,我……我……”胤贞身着嫁衣,狼狈地跪在堂前。
“闭嘴!?!姨太怒斥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好了,好了……”马守齐看胤贞楚楚可怜地跪在堂前,心中真是不忍,“你让胤贞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姨太挑挑眉心,瞪着他,“洞房之夜居然死了夫婿,她简直是带煞!”
“关她什么事?”马守齐叹着。
“不关她的事,难道是荣儿倒霉?”姨太说得一副替马景荣抱屈的模样,其实她心里不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