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希敏面红耳赤,他不难发现他这个性情高傲,从不认输的女儿有了些改变,她变成了一个“女人”,而过去……她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莫非……希敏对梵李动了情?
忖着,他不觉眉心紧。
不成!他穆玉峰的女儿怎能与绿林中人来往?怎能跟梵辛这种杀手讲情
“穆前辈、穆夫人,”见李萝一脸忧心,梵辛突然开口,“若二位担心令嫒名节,梵辛愿意负起责任。”
“梵辛?”希敏一怔,惊愕地望着他。
昂责?他说什么?他只是图她新鲜、只是逗她的啊!昂责?他负什么责?!
李萝一听:心头顿时有了谱。她感觉得出……眼前的年轻人对她的女儿是有感情的。她欣赏这个年轻人,如果希敏有这样的归宿未尝不是件好事。
就在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穆玉峰忽地出声了。
“江湖儿女不拘泥在这些小事上头,梵少侠你救了敏儿己教我们感激不尽,怎可硬赖些事在你头上?”他说。
“峰哥?”李萝不解地望着他。
穆玉峰抬手阻断了她,“什么都别说了。”
梵辛不是傻瓜,单看穆玉峰从头至尾那疏远客套的态度,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威远镖局是正道,而他杀手谷足偏门,由态度上可以想见穆玉峰有着极深的门第之见,要他将女儿交给杀手谷这种“旁门左道”,简直妄想!
也难怪她一直把他当洪水猛兽一样看待,有着一个门第成见如此深的父亲,她免不了在经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也成了那样。
“我跟内人原本打算找到敏儿后,就到旧识那儿避风头,现在也不用找了,真是感谢梵少侠。”他不即不离,十分客气。
“不敢。”梵辛撇唇一笑。
“敏儿,”他望向希敏,“跟爹娘走吧!”
“嗯。”希敏以眼尾余光觑了梵辛一记。
李萝趋前替她穿好衣衫,扶她站起。
“梵少侠,告辞。”穆玉峰不露痕迹地与梵辛撇清了所有关系,也断了希敏与梵辛之间的情愫。
“路上小心。”梵辛也是个儿过世而的人,里即使兴着波澜,却还是表现得相当得体。
穆玉峰率先出去,而希敏则让李萝扶着尾随而去。
临走前,希敏回头瞥了梵辛一眼,眼底充满了挣扎。
她知道她父亲为何急着离开,为何如此不露痕迹的与梵辛撇清关系,因为……因为他们跟梵辛不是同路人。
梵辛凝望着她,什么都没说。
他定定地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去,久久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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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离开芧屋,穆玉峰就等不及质问她,
“妳为什么跟梵辛那种人走在一起?”
“那种人?”李萝不解,“那年轻人有什么不妥吗?”
“他是杀手,是绿林中人。”他不悦地道。
“咦?”李萝一怔,“是吗?”江湖上的事,她是不懂,不过她觉得梵辛不像是旁门左道的坏人。
“哼,”穆玉峰微愠地道,“我穆玉峰的女儿不能跟那种绿林人士来往。”穆玉峰不是坏人,只是脑筋古板了些。
“爹,我跟梵辛没什么。”希敏说。
“别以为爹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睇着她,“就算妳心里真觉得没什么,梵辛他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看得出来梵辛对她的感情,而相信她对梵辛也是有感情的。
希敏自认心虚,低头不语。可她爹说梵辛对她“有什么”,这……是真的吗?
“说,”穆玉峰威严地道,“妳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他要杀朱老爷。”她简短地回答。
穆玉峰一听便明白,“所以你们就兜在一起了?”话罢,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盛怒地道:“难道妳为了他而当真想对朱家不利?”
“不是的。”她不加思索地为自己辩驳着:“是朱安邦企图以药物迷昏女儿,要不是梵辛出手相救,女儿……”
“什么?”李萝听到这儿,不觉焦急地道,“朱少爷他居然这么做?!”
“嗯。”希敏点头,“朱安邦为了掩护自己而硬栽罪名在女儿头上,梵辛他一直在帮我。”
穆玉峰沉吟片刻,沉声问道:“妳吃亏了?”
“朱安邦没有得逞。”她说。
“我不是说朱少爷,”他眼神肃杀地盯着她,“我是说妳跟梵辛。”
“爹……”她知道她爹向来耿介刚直,以身为武林正道而自豪,当然不会愿意跟梵辛这种绿林人士来往。
在父亲的严格教养下,她一直是这么警惕着自己。可是……在她认识梵辛后,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变了。不过她不敢承认、尤其是在父亲面前。
低下头,她心里好苦。“敏儿跟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就好。”穆玉峰知道她不会骗他,“妳可别教爹跟镖局蒙羞。”
“女儿知道。”她无奈地道。
蒙羞?不,她一直以来如此努力就只为父亲以她为荣,如今断不可能做出什么教父亲蒙羞之事。
“敏儿,”他定睛地注视着她,“不准再跟梵辛那种人有任何来往。”
“不会了,爹。”她低头答应。
李萝默然地观察着女儿脸上及眼底的情绪,她感觉得出希敏心里的苦闷无奈,她知道……她的女儿对梵辛有着相当程度的感情。
只是……一切以夫为主、以夫为天的她什么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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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玉峰带着妻女暂时投靠了旧识季天行。
季天行在江湖上也是号人物,与穆玉峰都是同道中人。季天行有一独子季飞鹏,年已二十七,还未成家立室,目前在季家堡里掌管大小事务,也算是位少年英雄。
季天行是见过希敏的,而且对她的印象十分好,私底下也曾经向穆玉峰提过亲;不过当时穆玉峰并没有即刻答应,只说希敏无心嫁人。
别后两年,季天行再见到希敏,还是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媳妇儿人选;穆家三人投靠季家堡的当晚,他试着对穆玉峰提起联婚之事。
“穆老弟,敏儿还未许亲吧?”他笑间。
“是的。”
“怎么,她还是醉心于武术的修练及镖叵的大小事务而不肯嫁人?”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在探他口风,于是顺势释出善意的响应。“她都二十有三,也该嫁人了,难道还留在身边吗?”
要不是发现希敏跟梵辛之间有一段情愫,他也不会急于将她的婚事定下。毕竟,这事还是要她亲口答应才算数。
“老弟的意思是……”季天行欢喜地道。
“这事,我问问敏儿的意思。”他说。
“如果我们两家能结为亲家,那该多好?”季天行兴奋地说。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一直希望希敏能他成为他家的媳妇,因为,像希敏那般上得了台面又能做事的女子可真不多。
“飞鹏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假如敏儿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气。”穆玉峰笑说。
季天行捻须而笑,“那就劳烦老弟跟敏儿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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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亲?”当穆玉峰将季大行提出婚事之事告知李萝及希敏、李萝讶异地道。
虽说季天行向穆家提婚己不是头一遭,可是在穆家暂时落难而投靠他家提出婚事,难免给人一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飞鹏年轻有为,又是正派人士,再适合不过了。”他说。
李萝望着坐床上的希敏,面有难色。
她这个母亲可不是白做的,女儿的心事,她难道还觑不出来?希敏一直以来好强倔强,从来没对任何男人动过心、用过情,每当跟她提起其终身大事,她总是含糊敷衍,从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