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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 第4页

作者:黑田萌

此时,梵刚也走过来,“义父?”

“阿刚,”梵九笑望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这姑娘,我中意。”

梵刚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当下也没多做表示。“如果义父没什么事要交代,那孩儿想退下了。”

“唔。”梵九笑得阖不拢嘴。

梵刚知道他义父在欢喜些什么,虽说他们三人不是义父亲出,但义父对一向他们视如己出,绝无偏心。

如今他们都已三十出头,却尚未娶妻生子,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当然是着急的。

他看得出他义父对翠河十分满意,想必是已经打定了要将她当成媳妇儿的算盘。

就在他忖着的同时,翠河也正为梵九的那番话而陷入苦思——

那威严老者想必是梵刚的义父梵九,传说中他是个绿林中人、但翠河看他正气凛然,威严沉稳,倒像个严谨耿介的老伯。

想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就不觉发愁。

“这姑娘,我中意”是什么意思?梵刚曾说过他不缺女人,那么……他是想将她献给他义父吗?

其实只要能报得了仇,她已经不介意自己是谁的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知名的怅然……

梵刚对她不满意吗?还是他根本已经有了妻室,所以不需要再添一个?

“走吧!”就在她恍神的时候,梵刚低沉的声音传来。

翠河猛地一震,不安、埋怨地睇着他。

在他接下她的买卖之后,她就有着自己是他的人的心理准备,可是……原来他是想将她献给另一个男人。

她的心突然好沉,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正因为她是他的,所以他有权决定她的未来、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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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刚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问,“妳就先睡我房里吧!”

她微怔,“你呢?”她知道自己问得有点蠢,到了这节骨眼上,她还问这些做什么?

“如果我说一起睡,妳肯吗?”他玩笑地问。虽是玩笑,但他的眼神却是认真。

翠河一震,“你……我……”

“放心吧!”看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逗她。“我去老二的房间睡。”

“噢。”她松了一口气,却也有着不知名的苦闷。

他不跟她亲近、是不是就代表他真的有意将她献给他的义父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她……

“明天我就出发,妳留在寨里等我回来。”他说。

“我留在寨里?”她震。

他挑桃浓眉,“有什么不对?”

“不行,”她急忙跟他谈起条件,“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妳跟我一起去?”他微顿。他是去杀人,她跟去干嘛?

她瞪着他,“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要是你随便出去晃一晃,就说已经杀了江均,那我不是亏大了?”

他皱起眉心,不满地道;“我不是那种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哪种人?”哼、他心里盘算着要把她送给他义父,不是吗?

他娣着她,有点懊恼。

“妳想怎样?”他淡淡地问。

“我要跟去,而且我要亲手杀了江均那狗贼!”她愤愤地说。

其实这是她的心愿,如果她这个手刃仇人的心愿能了,她今生便无遗憾了。

想起两年前,江均因求爱不成、心生怨恨,进而勾结盗匪夜袭俞家,杀人焚尸……

这样的血海深仇,她就是赌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兴味地睨着她,“妳能做什么?”看她一副柔弱的模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地,也想杀人?

“你替我逮着他,由我来动手。”她坚定地说。

“哼,”他轻笑一记,“我看妳连鸡都没杀过,杀人?”

她眉心一拧,幽幽恨恨地,“见了他,我可是恨不得能剥他的皮、拆他的骨!我是没杀过鸡,不过他比禽兽还不如!”

他沉吟着,若有所思。

“他对妳做了什么,让妳对他如此恨之入骨?”他闲闲地问。

“他勾结盗匪杀了我俞家二十余口人,就连家里的那条老黄狗都不放过,你说……”她望向他,眼底漾着激动愤恨的泪光,“我能不恨他吗?”

梵刚心头一撼、顿时收声。

“当晚,我娘将我藏在地窖里逃过一劫,可是,我一直恨不得自己在当晚就已经死了……”说着,她的声线开始颤抖,“天怜我,留我一条小命为俞家报仇,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这两年来,她一直将眼泪往肚子里吞,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落下半滴伤心软弱的泪水;可是,她也有想哭的时候。当她想起双亲的慈爱、弟弟们的乖巧懂事,还有家里老老小小的欢笑,她就痛心得几乎死去。

“为了报仇,我两年来走遍各地寻找杀手,可是没有人愿意管这件事,即使我甘心以身相抵……”她噙着泪,不让它落下、“只要能报仇,我不在乎自己会落进什么样的地狱里去!”

终于,她悬在眼眶里的眼泪如珍珠般落下,为了不让他看见,她迅速地别过脸去。

听完她不幸的过去,他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不惜一切地要手刃江均了。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流泪,阿静就常常动不动地用眼泪攻势,来打败他们这几个义兄。不过……当她在他面前掉下眼泪,他却是揪心的。

他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经常掉眼泪的女人;为了让自己更坚强、为了报仇雪恨,她一定一直在强忍着。

她的眼泪牵动了他钢铁般的心,让他更加想要保护她、安慰她。

可是他不是个擅于安慰人的男人,他不懂女人的心,不知道女人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开心……

他伸出手端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我会帮妳。”他以指月复抹去了她悬在眼眶底下倔强的泪水。

不知怎地,让他这样一抹,那泪水更是收不住势地落下。

她拧着眉心,想止落泪,可是那悲伤无助的眼泪,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他看出她在隐忍,看出她眼底的倔强,“妳多久没哭了?”他睇着她,眼底有他不曾有过的温柔。

她抬起泪湿的眼,唇片抽颤。

“哭没关系,”他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阿静就常哭,妳看,她不是很快乐。”

“她没有我这样的遭遇……”她幽幽地说,“她是个被你们大家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孩,不是吗?”

他凝视着她,低声地问:“难道妳从前不是被捧在手掌心上?”

她一怔,愕然地望着他。

“妳一定也曾经被双亲捧在手心上吧?”他问。

他这么一说,顿时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是的,她确实曾让双亲捧在手心上,要不是因为宝贝她,她爹不会三番

两次地拒绝江均;虽说她的确是许了亲,但在那种情况下,她爹其实是可以毁婚,将她嫁给江均做妾,以获得荣华富贵的。

可是就因为心疼她,他并没有那么做。

当盗匪夜袭俞家时、她娘亲为保住她一条小命,而苦苦哀求她躲入地窖,不也是爱她的表现?

是的,她确实被双亲视如珍宝地呵护着、她曾经有过快乐无忧的日子,可也就因为这样,当这样的幸福被硬生生拿去时,才更教她痛不欲生。

“我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哑着声线,颤巍巍地说。

“如果我帮妳报了仇,”他凝望着她,“妳会学着笑吗?”

她微怔,木然地望着他。

梵刚唇角一掀,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带妳进安阳、我答应让妳手刃仇人。”

翠河一听,难掩激动心情地哭了起来。她低头掩险,纤细的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他心头荡漾着一种不曾有过的悸动,情难自禁地将她柔弱的身子纳入怀中。

翠河陡然一震,却没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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