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中放着适合雨天听的“EndlessRain”,深情的音符在耳边跳跃,却没有稍加减缓她的病症。
她压下冲水钮,冲去马桶中的秽物,清洗过自己之后,她走回面对整扇落地窗的懒骨头前,望着台北繁华的夜景。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匕首,期盼着不要遇见他。她相信她会下手的,而且会准确无误,将锐利的匕首刺进他的胸口。
屋内惟一的明亮来自于窗外的灯火,她已习惯回到家后不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包围。
无法明白为什么,因为闪光度数过重,她得依靠着光明才能生活,可是,一切都变了,她变得习于被黑暗覆盖,像是带她回到某个梦中才有的场景。
她清楚那是什么,但她选择不去知道。她不曾后悔爱上他,爱情本来就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从喜欢上一个人开始,就应该随时要有会心碎的准备。
欢喜或悲伤,其实都是一种学习,也是爱情的果实。
静默得已成停滞状态的气流中,蓦地有了一丝震动,夏侯禧祺闭上眼睛,微仰着头,抑制着眼泪的倾泄,随即被拥入一个熟悉得令她心痛的气息里。
“用你手中的匕首杀了我吧!”性感慵懒又带着磁性的嗓音缓缓地在她耳边响起,“我再也无法忍受只是看着你而不能拥抱你。”
然而她却掏出袖珍手枪抵住他的胸口,那个属于心脏的位置,“你不该出现的。”
她的语音平静,清明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明亮。
“死刑犯能否要求最后的心愿?”轩辕靳慵懒地漾出一抹危险的笑意,“我这个罪人中的罪魁能否亲吻你圣洁的双唇?”他低下头吻上了她,根本只是“告诉”,而不是请求!
“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夏侯禧祺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圈在怀里,无法撼动他半分。
“丫头,需要我替你扣扳机吗?”他唤着只有他才会叫的昵称,如同亲密的,双手仍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不要拒绝我,让我死在你怀里。”
“我不记得我写过这句话。”她扳着保险。
“因为这句话是用我的心莫的。”他不改微笑,银色的眼里有着她从未见过,属于深情的光芒。
她扣下扳机,经过消音器的枪声掠过,寂静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中,她睁大眼看着他的银眸,发现他真的没有闪躲,无所畏惧地承迎她的射击,坚定的臂膀依然紧紧拥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怀里,成为他的一部份。
她丢开了手中的枪,翻身将他压在她的下方,猛烈地吻住他。
她再也不能对自己说谎,她习于黑暗是因为他们曾经在黑暗中分享彼此最亲密的接触,她曾经在黑暗中听见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她曾经拥有过他,在黑暗中。
黑暗递补着他的空位,从此她爱上了黑夜,因为他。
如果想你是一种病,早在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在他的怀抱中,很奇妙的,她所有的不适与疼痛全然消除,她写下这句话的同时,也写下自己的预言——她生了不知名的病,却在他的怀里痊愈。
“你不会知道的,”轩辕靳抵着她的唇,每一次的张阖都亲昵的着她的唇,“当我看见你为别人披上白纱时,我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其实他们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满不在乎,那么洒月兑,可以轻易地割舍下对对方的牵绊和挂心。
原以为只要知道对方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但是谁会预料到,光是守候而不能拥抱竟会如此难受?
“你也会坦白自己嫉妒?”夏侯禧祺扬起一个好看的笑纹。
“只为你。”他伸手拨开她的发,轻抚着她的脸庞,接着不带的触模她身上的曲线,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你瘦了。”
“女人对瘦总有着一份偏爱。”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说谎!”轩辕靳轻捏着她的鼻尖。其实他一直未曾从她的身边远离,她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
因为他才会令她如此痛苦,他有着无能为力的愤怒,一如当初在冥界时,他来不及出手救她一般。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的心如此地疼痛着,他甚至愿意为她承担所有的伤痛,希望那些是由他来背负,而不是她。
“我本来以为我怀孕了。”她懒洋洋地倚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微快的心跳,连日来不得好眠的疲惫在此时侵袭着她。
“我想要,但不是现在。”轩辕靳轻吻着她如婴儿般柔软的脸颊,发现到她的睡意。
“如果我真的怀孕,你会要我拿掉吗?”夏侯禧祺眨着眼睛,因他的话有了一丝清醒。
他沉默着,银眸锁着她,她却看不清他的想法。
“就算你要也没用,我不犯谋杀罪。”她有点不高兴了。
“我知道。”他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心爱的女人可不是个乖乖受人摆布的花瓶呵!
“那你沉默是啥意思?”她打了个呵欠,真的不行了。
她终于也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让男人带给她安定感了吗?
“丫头!”他轻声地唤着,温柔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畔,成为另一种亲吻。
“嗯?”她低哼着,意识在半清醒状态,就算一睡不起也是一种幸福。
“下个月二十四日是我的生日,我想看见你。”轩辕靳语带玄机,但夏侯禧祺已无心分析。
“圣诞夜?”她嘟嚷着。
“是的,圣诞夜,在冥界。”他搂紧她,轻柔的语音像是在哄着最心爱的宝贝,“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哈!大家早安。”
夏侯禧祺充满元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涓微笑地问。
“没有呀!苞平常一样。”她吐了吐舌头。她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心情当然好。
如同一场梦境,她在晨光射进落地窗时,发现她所爱的男人已经不在身边。
若不是她的身上还有着他的味道,她真的会以为昨夜只是一场她思爱成病的梦。
“精神好就好了,自从婚礼之后,我察觉到你一直在强颜欢笑。”涓轻描淡写的话中透着犀利。
“涓,好感动喔!你竟这么在意我。真的不要嫁给我吗?”夏侯禧祺托腮逗着她,“我不介意养你。”
“你不介意她介意!”楚御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夏侯禧祺身后,活像个讨人厌的背后灵。
“怪了,人家涓都没说话了,你是她爸吗?”夏侯禧祺眯起眼,有着几分挑衅意味,“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现在该是阁下的上班时间吧!”
“不干你的事。”他的脸色不太好。
“所以涓的事也一样——干卿底事?”夏侯禧祺可得意了,玩弄文字的功力少有人能赢过她。
当然,涓又君子远战场了,所以逃过一劫。
“祺!”就在此时,侯盂极带着少见的严肃表情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有事必须和你私下谈。”
“闪吧、闪吧。”夏侯禧祺朝楚御挥挥手,简直就像是在赶苍蝇。
楚御冷冷地低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他才不肩和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在一起哩!
“轩辕靳上个月正式接管麒麟,受封麒麟王,你知道吗?”侯孟以极锐利的目光盯视着她。
“迟早的事,不过我没听说。”她不在乎地耸耸肩,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更加遥远了。
爱情并不是万能的,至少无法让他们两人迁就对方,以对方的选择为依归。
“观月说你答应接下暗杀令?”他开门见山地问,他不相信她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