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吸了口气,摆月兑了几乎被他以为是鬼魂附体的那种状态棗如果他相信鬼魂附体的话。"来一个也不妨嘛。"也许这是在模老虎的尾巴,但他无法抗拒。怒气使她的脸颊泛出红晕,而且微微发亮,看上去宛若一只刚摘的桃。"你刚才在想什么?"
她觉得一种令人讨厌的迅速袭来,使她异常恼怒。"用指尖点亮灯泡?要不要我呼风唤雨,或者把月亮拽下来?"
"悉听尊便。"
胆大妄为,她站起身时心中说道。力量在体内聚集,周身血液发热。有他好看的,如果她棗
"摩根娜。"
她猛地转过身去,愤怒在吞噬她。她用力向后甩了风头发,让自己放松下来。"安娜。"
纳什说不出为什么会觉得似乎刚刚躲过一场大难。但他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全身心都在摩根娜身上,就是地震也不会有任何觉察。她刚才已经将他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中,而现在他被放开了。他有点茫然,有点迟钝,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那个苗条的金发姑娘。
她很可爱,而且,虽然比摩根娜矮一头,但周身散发一种奇特的令人感到慰藉的力量。她的眼睛盯在摩根娜身上,那是一双目光又柔和又沉静的灰眼睛。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带花的药草。
"你没挂关门的牌子,"安娜斯塔西亚说,"所以我就从前门进来了。"
"我来拿。"信息在两个女人之间迅速传递。纳什不用听就知道说的是什么。"安娜,这位是纳什·科特兰。纳什,我表妹,安娜斯塔西亚。"
"抱歉,打扰了。"她的嗓音温柔舒缓,和眼睛一样令人感到慰藉。"没打扰,"纳什站起身时,摩根娜说道,"纳什和我刚刚谈完。"
"刚刚开始,"他对她说,"但是我们以后可以接着谈。很高兴见到你。"他对安娜斯塔西亚说,然后对摩根娜笑了笑,把她的头发掖到了她的耳根后面。"下次再见。"
"纳什,"摩根娜放下盒子,取出一小盆花,"礼物。"她把花盆递给他,连同她那最甜蜜的笑容。"甜豌豆,"她解释说,"象征死亡。"
他无法抗拒。他从盒子上方探过身,和她碰了碰嘴唇。"玩笑而已。"说着,他漫步走出了商店。
摩根娜禁不住笑了起来。
安娜斯塔西亚满意地嘘了口气,坐到一把椅子上。"想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可说的。他是个迷人的讨厌鬼。一个对女巫的看法很典型的作家。"
"噢,就是那个纳什·科特兰啊。"安娜余兴未尽,端起摩根娜剩下的半杯酒抿了一口。"你和塞巴斯蒂安拉我去看的那部血淋淋的电影就是他写的。"
"确实相当聪明,相当巧妙。"
"嗯,"安娜斯塔西亚又抿了一口酒,"而且血淋淋的。你总是很欣赏这类东西。"
"看到邪恶,你更乐于从善。"她皱了皱眉。"遗憾的是,纳什·科特兰写得太出色了。"
"也许是吧。我倒更愿意看马克斯兄弟的。"她机械地走过去检查窗台上的药草。"我不是有意的,可是我看到了刚才的紧张气氛。我进屋时你看上去似乎正要把他变成一只癞蛤蟆。"
这个想法使摩根娜片刻之间感到十分愉快。"我真忍不住了。那种自命不凡的架势,真让人生气。"
"你也太容易生气了。你说过要学会控制的。说过没有,亲爱的?"
摩根娜板着脸,抓起了纳什的杯子。"他不是用两条腿从这里走出去的吗?"她抿了一口酒,但马上意识到拿错了杯子。纳什在酒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
一个强大的男人,她把杯子放回去时心中说道。尽避笑容可掬,举止从容,他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罢才要是想到念了咒语再把花儿给他才好呢。但她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有什么东西正把他俩往一起推,但是她对付得了。她会去对付这件事的,还有纳什·科特兰,而且用不着魔法。
第二章
周日下午的宁静使摩根娜陶然自得。这一天属于她自己,可以稍稍放任一下——从第一次呼吸开始,摩根娜就很珍惜这种机会。这倒不是因为可以摆月兑工作。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确保经营顺利并能赢利——不靠魔力为自己铺路。她只是坚信,对工作最好的奖励就是放松。
和别的店主不同,摩根娜不在账簿、盘点和日常费用上过分操心。她只去做她认为需要做的事并确保做好。然后,只要能够月兑身——哪怕一次只有一个小时——她也会把生意忘得干干净净。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有些店主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分类账本绞尽脑汁,摩根娜对此百思不解。她雇了一名会计做这种事。
她没雇管家,但这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别人碰她的个人物品。照管这些东西的,是她自己,只有她自己。她的花园很大——她早就想通了,对待园艺不必像表妹安娜斯塔西亚那样上心——但她自己栽花种草。她觉得,播种、浇水、除草、收获,循环往复,其中有无穷的乐趣。
此刻,在一束强烈的阳光下,她跪在带假山石的宽大的庭院里。药草和春天的鳞茎长势喜人,空气中弥漫着艾菊和风信子的芬芳、茉莉的清幽和茴芹的浓香。音乐从窗内飘来,六孔锡笛和长笛演奏的传统的爱尔兰曲调,欢快地撞击着从她身后几百码处的礁石中传来的阵阵涛声。
这是宝贵而完美的一天。头上的蓝天如玻璃般清澈,微风习习,送来海水和野花的气息。偶有游客或当地人前来赏景时,越过院子正面的矮墙和篱笆树,能听到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卢娜趴在不远的一束阳光下,紧盯着小鸟儿的眼睛几乎竖成了一条缝,偶尔还摇摇尾巴。倘若摩根娜不在身旁,它兴许会设法为自己弄一份快餐——别看它块头不小,动起来却疾如闪电。但女主人对它这个习惯素来毫不客气。
当那只狗缓缓踱来,把头扎进摩根娜的大腿时,卢娜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埋头睡去。狗是没有尊严的。
心满意足的摩根娜向后坐在脚跟上,审视自己的庭院,一边抚模狗的皮毛。也许她会采一些女敕枝——当归膏和牛膝草粉已经剩得不多了。今晚,她决定。如果有月亮的话。这种事情最好是在月光下完成。
从现在起,她要尽情地享受阳光。她扬起脸,对着太阳,让它的温暖和生机洒在自己的身上。坐在这里,她永远不会感受不到这个地方的美丽。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虽然到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神奇的地方,但她只属于这里。
因为,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这里才是她找到爱、分享受、结婚生子的地方。摩根娜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那样的日子可以等一等,她沉思着。对现在的这种生活,她觉得十分称心。即使生活需要改变的那个时刻来临时,她也要完全持这种自我。当那条狗跃起身,喉咙里发出警告声时,摩根娜甚至懒得朝四周看一下。她知道是纳什来了。她用不着水晶球或黑镜子告诉她。虽然她不能以超人的视力自诩——表兄塞巴斯蒂安比她更精于此道,但是,要想知道,只需身为女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