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看我?”那种眼神好饥渴,仿佛她是上等美味的饮食,正等待著他磨好刀叉开始享用。“你……真的还没吃晚饭呐?”
讨厌!人家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一标中的、命中要害!
“不,我吃过了。”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八成是它圈得太紧,他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你呢?吃过了吗?”都快十点了,他料想她不至於让自己饿这么久,因此也是随口问问。
撇撇嘴,原先隐瞒的打算蓦然转了个弯,她决定实话实说。“没有。”
扯扭领带的手顿住了,管仲笙愠恼地赏她一记冷眼。“为什么不听话?我已经托同事帮我注意附近要出租的空房,等我搬走之后,你一个人怎么办!?”
总不能都不吃吧?她已经够瘦了,再这么三天两头地饿下去,恐怕不用多久就只剩下排骨了。
心情一路往下滑,她陡地感到寒冷,不禁抱紧摆放在身边的抱枕。“你……真的打算搬走?”为什么?他们不过吵吵架而已嘛!
避仲笙没有答腔,迳自打开冰箱,翻找里面剩下的食材。
“仲笙?”见他没有回话,她的心却更慌了,忙滑下沙发走到他身后。“你听见我问你的话了吗?”
避仲笙闭了闭眼,将冰箱里所有可用的食材,全搬到流理枱上,并把结冻的肉丝顺手丢进蓄满水的水瓢里退冰。“嗯。”
“那你……”
“我说过了,找到房子我就搬。”他将菜刀搁在砧板上,耐著性子转身面对她。“我尽快好不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就……”
“我不是那个意思!”无法控制地眼眶发烫,她不由得想起下午祁淇说的话
那么好用的男人可千万别让他走!
直教她心头发慌,不由自主地扯住他的手臂。“你不要搬好不好?至少在你还不想换工作的时候?”
翻翻白眼,管仲笙分不清她是看得起自己,以为有更大、更好的工作在向他招手,还是诅咒他被“另类”辞退,打包走人?
“一个人生活不是比较清静?”深深凝著她的眼,似乎想看清她瞳底真正的想法。“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开始要不是因为萧伯伯开口,你根本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你的生活,是吧?”
是他脸皮够厚,才会硬撑了一个多月,如今也差不多到了该看清现实的时候,省得留下来惹人生厌。
虽然他根本称不上食客,充其量也只比男佣的待遇好上那么一点,可再怎么说,他都不想让她讨厌,这是他没有理由的坚持。
“你……”萧岚旅一口气喘得不顺,不仅眼眶,连整个脸都胀红了,眼眶里的水气更随时有外泄的可能。“你才是吧?如果你可以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当初为什么非要来我这里搭尖不可?”
“我是想……”
“无非是想省房租嘛!”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她说得好急,就怕他又误会自己的意思。“从你搬进来那天开始,我没有向你伸手要租金的打算,而你根本也没打算要给,那你为什么非得坚持要搬出去不可!?”说到后来,那高亢的声音只能用尖叫来形容。
避仲笙终於了解她想表达的语意。那一大串话里只有一个明明白白的企图,无非是要他继续留下来,留在属於她、有她在的地方。
“你不希望我搬出去?”见她想都没想地点了头,不知怎的,由昨晚延续至今的坏心情一下子由谷底升到高点,甚至有点太过亢奋的嫌疑。“那,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留下的理由。”
萧岚旅的美眸瞠至最大,控制不住嘴角直扬起的上扬弧度。“你是说……你不走了?愿意留下来了?”
“欸欸。”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动两下,这丫头根本没听清楚他的条件。“我说过,除非你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计划照旧。”
“你怎么这样啦!?”这么突然,教她到哪里找到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嗯哼,就是这样。”摆明了没得商量。
“那……那……”烦躁地搔搔头皮,萧岚旅这下可被考倒了。“喝,你要是搬走了,我会让我爸给骂死的!”她不得不陈述事实。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吗?”他好整以暇地将问题丢还给她。毕竟所有争执的起因全在她,所以理应由她一人承担。
“不是吧!?”不愿相信地瞪大眼球,她几乎不敢相信他的无情。“你不是这么残忍的吧?”
“要是你找不到理由,那我们也不用再谈了。”算算时间,肉丝差不多退冰了,正是切割的好时机。“你先出去,我炒个饭给你吃。”
萧岚旅一时间很难形容此刻在自己心头流窜的热潮。他们两个人还算在吵架欸,他一下了班二话不说就动手为她弄吃的,教她怎能不感动?
“那我就是……对你的厨艺上了瘾,没有你煮饭给我吃我会饿死,这样可以了吧?”这个理由应该够充分了吧?既给他十足的面子,又可以表现出她的依依不舍,相信就连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
没想到管仲笙就是那心比石坚、肠比铁硬的男人,闻言脸色铁青两分,漂亮的眼甚至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来继续当你的『厨娘』?”
懊死的女人!对她而言,他就只有煮饭这个功能吗?真是……软土深掘!
“厨娘?”眨了眨眼,她突然觉得这个名词用在他身上,用得好贴切喔!“嘿……怎、怎么会呢?你是男人嘛,最多也只能说……呃,家、家庭主夫。”利用笑意掩饰额角的冷汗,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说实话,尤其在他脸色如此吓人的现在。
虽然她很懒,懒得动脑筋想太复杂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笨蛋,她可是“另类传播”里,被所有职员遴选而出的无敌美少女呢!
“家庭主夫?”这四个字立刻让他的脸色变成墨绿,像“婴仔锉青塞”的“塞塞”那般绿。“原来除了厨房,我的工作范围无限扩大了嗄?”
“不……不是这样的!”萧岚旅没想到这样讲也行不通,一颗头摇得脖子快断了。“那你……到底想听人家说什么嘛!”
想听她说什么?管仲笙让她的问题给考倒了,因为他也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而又要如何表示才不会让他曲解,且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做牛做马?
见他好半天不答腔,萧岚旅一颗心就像没了底似的空虚,怯怯地伸出手指拉拉他的衬衫衣角,神情无限委屈。“仲笙,你别走嘛,就当……留下来陪我行不行?”
欸?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挺受用的,可他依旧没给好脸色地刮她两刮。“我没来之前,你不是也不需要人陪?”
“人家习惯了嘛!”她急得快哭了,扯著他的袖子前后摇晃。“好不好嘛?”
心头一热,他最无法忍受看到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欸,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反手攫住她的小手,他微热著脸问。
或许,他该给自己和她那理不清的情愫,一段观察的时间和空间;说不定、说不定他们需要的不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而是——爱人!?
“嗄?”萧岚旅的粉脸毫无预警地胀成斗牛上斗牛用的大红布,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你你你……”
“我怎么样?”她的脸越红,他便变态地感觉心情越好,耍酷地挑起一边眉,在不经意间发现了逗弄她的乐趣。“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不过是一个回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