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官暖暖揪著裙摆,脸色逐渐苍白。“我……飘哥哥不会喜欢我的,他老说讨厌我缠著他——”圆圆的脸垂得好低,细小的肩头微微颤动。
柳珞君垂下眼睑,心头泛著酸楚;她清楚暖暖的语意,女人很笨的,一旦付出了感情即使得不到对方回应,要收回绝对没有想像中容易,难怪她看到官暖暖的眼神会觉得熟悉,只因她在暖暧身上,看到自己的缩影。
“暧暧……”还是有人心疼暖暖的,汪昱晴轻轻拍著官暖暖的肩,并警告地瞪了田月霓一眼,厨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生孩子其实不痛的……”爱上一个人,就是为他挖心掏肺都不会有怨言,像姊姊,即使为了产子丢了性命,但她得到姊夫毕生的爱情,还说她死而无憾。“只要爱著那个男人,生孩子真的不痛——”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只是神情哀痛地抚著小肮。这里面……会不会有个小生命了?他说过要多生几个的,可是她恐怕没办法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了……
接下来的场景她完全没有印象,直到他开车送他们回到家,临下车前,她总算想起自己应该跟丈夫说说话。
“浩浩睡著了。”小孩子体力比不上大人,浩浩早在回程途中就在后座睡了。
“我来抱他。”他把车停好,轻易地抱起浩浩回到儿童房。
“你……昨晚没回房?”安置好浩浩,步出房门后,她问道。就算是尽蚌做妻子的义务吧,她总得关心一下。
“嗯。”廊上的灯没有开,他们都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她咬咬唇,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那你待会儿……”
“我还有公事要忙。”没等她说完,谷胤飏飞快地截断她的问题。“你先睡,我忙完了自然会回去。”回去面对她。
“……喔。”她轻应了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原想问清楚他的想法,但她的心情还没整理好,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他,单单他的冷淡便足以令她心痛难耐,如果他的决定如同她想像的一般,她怕自己会全然崩溃。
也许,让彼此之间利用时空的距离来调适是最好的方法,她会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如果她真的不得不离开……
比胤飏神色晦暗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瘦削的身子消失在黑暗里,满心苦涩却找不到迷宫的出口。
他好想问她心里住著的男人是谁?她的心,有没有他佇足的空间?
一整夜的思索并没有让他变得理智,他挣扎在两张相同的脸孔之间,游移、矛盾。
因为她,他发现自己性格里未曾出现的懦弱,他竟然害怕自己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男人,他更害怕与自己竞争的是一个永远打不倒的敌人。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避免不了七情六欲和各种性格上的缺陷,他不怕有情敌出现,但他却无法打败一个死人。
逝者已矣,但他留在珞君心里的却永远是他最好的那一面,她怎么形容他来著?温柔、善良、责任感重。最重要的是,他对柳琦君亘久不变的爱恋,在珞君眼底,他简直可以称之为圣人,他谷胤飏真有办法打败她心目中的完人吗?
是他强求了,强求珞君不得不嫁给他,不得不和他绑在一起,可是有多少男人能忍受妻子心里有别人?更何况那个人还跟自己生成同一副模样!?
他是个替代品吗?他相信没有人能忍受这种老二哲学。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这个心结,他需要好好的、认真的想清楚,不然他永远没办法胸怀坦荡地面对自己的妻子。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么一想,竟足足想了近一个月,也将夫妻间的间隙拉成了深不见底的鸿沟……
第十章
墨绿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圆满的达成任务,让凤飘鸣赶在官暧暖琵琶别抱之前拦截下来,及时挽救一对佳偶免於沦落受苦受难的后悔炼狱。
“受不了、真受不了,飘那家伙居然肉麻当有趣,房事大公开?亏他想得出来。”回程中,邵慕风捣著泛疼的额,一张嘴喳呼个没完。
为了成就凤飘鸣死鸭子嘴硬的爱情,前一晚邵慕风和雷飒拚了老命将凤飘鸣灌醉,因此现在两人的头还痛得要命,虽然经过凤飘鸣劲爆的抢婚过程所刺激而醒酒,可宿醉的毛病可没跟著一起解除。
“谁教他爱逞强,要是别喝昨晚那一摊,他还可以赶在婚礼进行前把胖妹给抢回来,所以总归一句话:他活该!”雷飒蹙眉闭眼,唇边勾著淡淡的笑。
虽然头痛得要死,但能见到好友有情人终成眷属,再痛也得忍声吞下。
比胤飏像颗闷葫芦似的闷声不响,他缄默地听著两个碎嘴的男人不断叨念,不改熟稔的驾车技术,平稳地开向台北。
眼见凤飘鸣为了抢老婆那股蛮劲儿,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想他凤飘鸣是何其爱面子的男人,性子是宁可死撑也不愿留下把柄让人嘲笑,这般固执的男人为了心所爱的女人,竟然可以做到面子丢尽的程度,冲动得令人咋舌。
反观他自己,他自认没那个勇气,跟珞君之间似乎也不用动到那么大的场面,何况他已经逃避了将近一个月,该回去面对她了吧?
对她的思念日以继夜啃啮他的意志,他明白自己的耐性已撑到极限。
他懦弱地躲著她,每每必算准她睡著了才回家,早上则赶在她起床之前就出门,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怨他?有没有如他一般饱受相思之苦?
慢慢的,他想通了,就算她心里真有那个人又怎么样?比起忍著不见她的痛苦、压抑,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跟他挑战来得痛快。
反正那人早已作古,争也争不过他这具血肉之躯,难道他会没飘那个勇气,用力把她抢回来吗?
他苦笑著摇了摇头,相信自己付出的感情绝不比飘对胖妹来得少。
“你这家伙,一个人在傻笑个什么劲儿?”邵慕风古怪地睨著他,指了指谷胤飏的手机。“电话响你是没听到啊?毛病!”
“谷胤飏。”他拉回神智,按下免持听筒的接听钮。
“胤飏,你在哪里?珞君有没有跟你在一起?”电话那头响起高凤英略嫌紧张的声音,搞得车厢里的三个男人也跟著紧张了起来。
“我在高速公路往台北的方向,苗栗交流道附近。”睐了眼顿时被挑起好奇心的两位乘客,谷胤飏有股说不出的无力感。“珞君不在吗?会不会在她的工作室里?”
“没有!”高凤英的声音更急了。“我跟浩浩到处都找过了,她不仅不在工作室里,连她的缝纫机和工具都不在了!你说,你说说看呐!她到底会去哪里了?”
私底下她是怪儿子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是把他们两夫妻的点点滴滴全看在眼里,为了他,珞君原本就不胖的身子是日渐消瘦,每天还得撑著笑容来面对他们一家老小,这个笨儿子硬是把她一个好好的媳妇给气走了,她能不气吗?
“怎么会!?”不顾正在高速行驶中,谷胤飏思绪紊乱地紧急煞车,车轮发出刺耳至极的吱吱声,吓得邵慕风和雷飒白了一张脸,冷汗涔涔地注视后方不断绕路而过的来车。“她到哪里去了?”他的忧心如焚和另两人同一样貌,为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我要是知道还得问你吗?”高凤英气急败坏地开骂。“她房里的棉被都没动过,看来是昨夜就出去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怎么知……”灵光一闪,他想到另一个可能。“她会不会回南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