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长大了、懂事了吗?”他兴奋地拉著柳珞君的衣角。
“嗯。”她宠溺地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可是妈咪你不是说等浩浩长大了才可以去看妈妈吗?那现在浩浩已经长大啦,可以跟妈咪一起去了嘛!”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振振有词。
“啊?”柳珞君有点傻眼,想不到他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这……再大一点,等浩浩上小学好不好?”
“那……好吧!”因为爷爷女乃女乃说今天要带他到动物园看企鹅呢!
“快点,爷爷女乃女乃已经等不及了。”适时响起敲门声,柳珞君笑著将门打开。
“伯父伯母早。”
“珞君,浩浩好了吧?”谷德诚一身休闲装扮,头上还戴了顶鸭舌帽。
“好了,可以出发了。”她向浩浩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出来。
“爷爷女乃女乃早。”甜女敕的童音极有礼貌地问安。
“来,浩浩,女乃女乃给你戴上帽子。”高凤英替他把手上的米老鼠造型帽戴上。
“哎哟,好帅耶!”她笑眯了眼,捏他饱满的脸颊一把。
“谢谢女乃女乃。”浩浩模模帽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好,珞君,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高凤英牵起浩浩随口问道。
“不行啦,妈咪要去看妈妈啦!”柳珞君还来不及回答,浩浩的声音就回答了女乃女乃的问题。
“妈妈?”谷德诚和高凤英同时皱起眉,怎么浩浩还有一个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浩浩的妈妈不就是你吗?”高凤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这……”柳珞君哑口无言,她头痛地抚著额角,早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事,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她手足无措地看浩浩一眼。
“老头子,你先带浩浩上车,我随后就到。”高凤英明了地支开小孩,或许珞君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女乃女乃,快一点哦!”天真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为柳珞君惹来了麻烦,他兴奋地“交代”道。
“好好好,女乃女乃跟妈咪说一下话,等一下就来了。”高凤英挥挥手,等丈夫和孙子走远了,才和柳珞君关进浩浩的房间。“珞君,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我是浩浩的阿姨,他的生母是我的姊姊,她叫柳琦君。”她自知逃不了,也无处可逃,索性把话摊开来讲。
“那她人呢?”高凤英问道。
“她在生浩浩的时候难产,现在跟姊夫葬在同”个灵骨塔。”她低著头,低声说道。
“所以你就代替我那媳妇儿的位置,替她照顾灿宏和浩浩?”高凤英张大了嘴,没想到浩浩那孩子比她那苦命的孩子还惨。
“谈不上照顾,都是姊夫照顾我比较多。”她只不过为姊姊付出一些母爱而已。
“那这几年来,你跟灿宏……”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尤其最容易日久生情,虽然灿宏是珞君的姊夫,但小姨子喜欢上姊夫的事件也常有耳闻,何况她姊姊都死了这么多年。
“嗯?”柳珞君不明白地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灿宏?”要死了,这问题怎么好生拗口?
“伯母……”柳珞君顿时明白高凤英的意思,她正色地说:“你误会了,我对姊夫的感情,纯粹把他当成哥哥来尊敬,而姊夫也一直还深爱著我姊姊,我们并没有像你想像的那样……”不堪。
“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高凤英松了口气,看著柳珞君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这么多,有没有男朋友了?”
柳珞君摇了摇头,搞不懂这关她有没有交男朋友什么事?
“我看过灿宏那孩子的照片,长大的模样跟胤扬一模一样呢!如果你对灿宏的印象还不错,不如就把胤飏当作对象,反正浩浩现在也叫胤飏爸爸,你又是浩浩的妈咪,如果你们能……”
“伯母,你想太多了!”白痴都听得出来高凤英的意思,柳珞君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对姊夫真的只是尊敬,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情啊爱的,何况谷先生虽然跟姊夫长得极像,但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我没办法把他们俩摆在同一个天秤上衡量。”她把话说得婉转,希望高凤英能听得懂。
“这样吗?也许你跟胤飏相处久了……”高凤英还想改变她固执的想法。
“伯母,伯父和浩浩等很久了。”柳珞君转移话题,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打转。
“好吧、好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她再次看了柳珞君一眼,转身往楼下走去。
不谈可不表示从此就没机会了,这么好的女孩子,肯花那么多青春在自己的外甥身上,把他教得有礼貌、懂事,现在又正好住在她家,如果放她走实在可惜,看来得从胤飏那头下手了。
柳珞君烦躁地扒了扒长发,对於热心的老人家,她可不能给太多期待,省得以后无法收拾。
就算谷胤飏长得跟姊夫再像、条件再好又怎么样?单单他那阴阳怪气的脾气就让人受不了……能忍多久算多久,她才不想跟他绑在一起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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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子抵达安置徐灿宏的墓园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沈。
柳珞君叹了口气,要不是谷胤飏直到下午一点才回到谷家,说不定他们不会拖到这么晚才到达南部。
灵骨塔里一排排的灵位,看起来有点阴森且壮观,尤其在夕阳的馀晖之下。
拜过徐灿宏,把香插进香炉里,柳珞君退到殿外,倚著金色的栏杆看著天空,橙黄色的光晕令她心头感慨万千。
这个灵骨塔位在半山腰,山脚下还有溪流流过,这里的环境算是不错,依山傍水,姊姊和姊夫可以在这优美的世外桃源延续他们之间未竟的恋曲——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谷胤飏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边停佇,视线落在比她更遥远的某一点。
“嗯?”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几个在山下溪边奔跑的孩子吸引她的注意。
“柳琦君。”他淡漠地说了三个字,却重重地震住柳珞君的心魂。
“你怎么知道!?”她抓紧身侧的栏杆,藉此稳住悸颤的身体。
“她的灵位就在徐灿宏隔壁,而柳琦君的墓碑上刻著“夫徐灿宏立碑”,你还需要更多的提示吗?”这个笨女人,塔位分明就是她挑的,难不成他那死鬼大哥会突然跳起来,指示她把自个儿的牌位摆在他亡妻身边吗?他才不信“托梦”这种蠢事!
柳珞君脚一软,无力地蹲俯在栏杆边。
她真的忘了姊姊的牌位就在姊夫旁边,她只是一心想带他来祭拜他的亲大哥,却在忙乱中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环。
天!她该怎么面对他!?
“她是你的姊姊吧,徐灿宏的妻子、徐志浩的生母。”他平静地阐明事实。
其实这样也好,省得被这笨女人发现他雇用徵信社调查她,到时候把他骂得变猪头;这算是大哥帮的忙吧?头一次,他觉得有个大哥还不赖,虽然他早已作古。
“我不是故意……骗你——”柳珞君深吸了好几口气,在她乾涩的喉咙找回发声的能力后,她气虚地对著空气喃语。
“我了解,你是怕我把你跟浩浩拆散吧!”低头睨了她一眼,没打算拉她一把。
“我怕……我只剩下浩浩了……”这个世上,除了浩浩,她再没有任何亲人了。
太阳以疾速消失在山的另一头,光线很快地被夜色吞噬,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风大且幽深的半山腰,增添了几许幽怨清冷的气息。
突兀的手机声响了起来,谷胤飏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喂。”